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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如同冰冷的深渊之水，瞬间淹没了冷月、苏墨与赵天雄。
初代金蚕蛊母体悬浮于空，暗金光环层层扩散，与祭坛下方狂暴龙脉的搏动完美同步。那股融合了古老蛊术与大地本源力量的威压，已非人力所能抗衡。虫潮在光环的加持下变得更加狂暴、有序，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三人摇摇欲坠的防线。
冷月残鸢剑上的寒芒已黯淡大半，每一次挥剑都感觉手臂沉重如山，肺叶如同火烧，内力几近枯竭。一只通体赤红、形如蜈蚣的“焚经蛊”突破剑网，在她左臂上咬了一口，剧痛钻心，一股灼热的毒素瞬间沿着经脉向上蔓延，整条手臂顿时麻木。
苏墨的机关暗器已消耗殆尽，只能凭借一对精钢短刺勉强护住周身，身上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湿了衣衫。他呼吸急促，视线开始模糊，左腕那道烈焰疤痕灼痛欲裂，提醒着他体内潜伏的苏家火毒正在被外界蛊毒引动。
赵天雄情况稍好，凭借深厚功力和丰富经验苦苦支撑，但独眼中也已布满血丝，铁钩右臂挥舞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与蛊虫碰撞都爆发出刺眼的火星，显然也到了强弩之末。
“到此为止了么…”苏墨看着依旧无边无际的虫潮，以及祭坛上那个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他下意识地看向冷月，看向那个他承诺要守护的“阿姐”，眼中满是不甘。
赵天雄怒吼连连，试图向沈砚的方向靠拢，却被几只体型硕大、甲壳坚硬的“铁背尸蟞”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而沈砚，单膝跪在岩壁之下，承受着最为集中的压力。
那初代蛊母体似乎对他体内的同源力量格外“关注”，大部分暗金光环都聚焦在他身上。无形的力量如同亿万根钢针，刺穿他的皮肤，钻入他的骨髓，侵蚀他的神魂。体内的蛊母在恐惧地嘶鸣、挣扎，与那外来的、更高等阶的同源力量激烈对抗，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成两半。
剧痛！远超“陨星之变”时中毒的痛苦！不仅仅是肉体，更源自灵魂深处。
鲜血不断从口中溢出，带着淡金光泽，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他的意识在痛苦与外界威压的双重折磨下，逐渐模糊，仿佛要沉入永恒的黑暗。
……迷离之中，无数破碎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温暖的怀抱，模糊而威严的男子面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声音醇厚：“玄隰，我秦族男儿，当如黑水之龙，隐于九渊之下，静待雷霆之时…”**
**（是父亲…嬴义仁…）**
**剧烈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凄厉的惨叫…一个阴冷的声音在狂笑：“嬴义仁，这‘黄粱引’的滋味如何？你秦族复国大梦，该醒了！”**
**（是赵胤！是陨星之变！）**
**冰冷的液体强行灌入喉咙，带来焚经蚀骨的剧痛…视野模糊中，看到赵天雄那张悲痛欲绝却又决绝的脸…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与那剧毒疯狂对抗…**
**（是师尊…他…他不是下毒者？）**
**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仿佛在深水中沉浮…一个温柔而坚韧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沈砚，纵是邪佛当道，我陪你掀了这地狱！”**
**（是冷月…）**
**青州尸塔下的青铜鼎…镜湖底锁着恩师的铁棺…边关战场相拥的骸骨…皇宫夜宴百官癫狂…**
**一桩桩，一件件，无数线索，无数牺牲，无数期盼…最终都指向同一个源头——他，嬴玄隰！**
“啊——！！！”
沈砚猛地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那咆哮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被压抑的愤怒、以及某种古老血脉被彻底激荡而起的威严！
他不能死在这里！
父亲的血仇未报！
师尊的守护之恩未还！
苏墨、冷月…他们的信任与陪伴，不能辜负！
那些因赵胤、因这腐朽王朝而受苦的百姓，不能无视！
秦族百年的等待与牺牲，不能白费！
他是沈砚，更是嬴玄隰！
这身份不是负担，而是力量！是责任！是必须斩断这一切罪恶的——剑！
“轰！”
仿佛某种枷锁被彻底打破！他右臂之上，那原本略显黯淡的金纹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那光芒不再是淡金色，而是转化为一种深邃、高贵、仿佛蕴含着星辰与黑夜的——**玄金色**！
纹路不再局限于手臂，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顺着脖颈向上蔓延，在他左侧脸颊勾勒出几道神秘而妖异的图腾，同时向下覆盖了半个胸膛！一股远比初代蛊母体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玄金色的气浪呈环形扩散开来！
气浪所过之处，那原本狂暴无比的虫潮，如同遇到了真正的天敌克星，瞬间僵直！无论是飞行的、爬行的，无论等阶高低，所有蛊虫都停止了动作，瑟瑟发抖，发出恐惧的哀鸣，随后如同潮水般向后退去，甚至有些弱小的蛊虫直接爆体而亡！
就连悬浮在半空、散发着暗金光环的初代蛊母体，也猛地一颤，光环变得紊乱，那暗金琉璃般的身躯上，竟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什么？！”祭坛之上，赵胤脸上的狂傲与掌控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你的血脉…怎么可能压制初代圣蛊？！这不可能！”
他疯狂催动内力，试图稳定初代蛊，但那源自血脉源头的位格压制，如同臣子面对君王，根本不是力量强弱所能弥补！
冷月、苏墨、赵天雄三人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他们惊愕地看向沈砚的方向，都被那冲天而起的玄金光芒和那股君临天下般的威压所震慑。
此刻的沈砚，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脸上的易容伪装在力量冲击下彻底消散，露出了那张与壁画上秦族先王有着几分神似的、原本属于“嬴玄隰”的俊朗面容，只是更加棱角分明，带着历经磨难的坚毅。左侧脸颊的玄金图腾为他平添了几分邪魅与威严。原本的黑发无风自动，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霜雪般的银白。
他睁开眼，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或嘲讽的眸子，此刻只剩下冰封千里的寒意与俯瞰众生的漠然。瞳孔深处，隐约有玄金色的龙影游动。
他抬起手，看着手臂上流淌的玄金光纹，感受着体内那前所未有、仿佛能掌控一切的磅礴力量，以及…与之伴随的、深入灵魂的孤寂与沉重。
他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冷月三人，最终落在祭坛上脸色铁青的赵胤身上。
声音不再带有任何情绪，平静得令人心悸，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宣判意味，在这巨大的洞窟中回荡：
“赵胤。”
“你的蛊宴，味道寡淡。”
“现在，该尝尝我秦族的‘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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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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