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在凉亭里坐着没动，目光落在宋琳手里的箱子上，笑意未达眼底。
“这是从我家收拾的垃圾啊？这个箱子看着有点年头了，但是保养得不错，还没到要扔的地步吧？”
宋琳紧了紧捏箱柄的手，一脸镇定的跟她解释。
“这是迟总忘带的一些资料，张肆那边急着用，让我拿过去给他。”
“他忘带的资料？”
江黎微微歪头，像是真的在思考。
“我跟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反复确认过了，并没有什么资料忘带了呀？何况……什么资料需要用这种老式密码箱装？”
她站起身，一步步走过去。
高跟鞋敲在石板上，发出规律的轻响，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压力。
“就算是真忘了，张肆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来拿，何必还要借你的手，背着我干这件事情？”
她在宋琳面前停下，冬日的暖阳洒在她身上，散发出迫人的锋芒。
“琳姐，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琳迎上她的眼神，淡定说道：
“我只是听吩咐办事，把东西交到张肆手里，仅此而已，您不如，等迟总回来亲自问他呢……”
“问他？行呀。”她说着，就掏出了手机。
“既然这份资料这么紧急，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他如果说是，箱子你带走，他如果说不是，那么，谁都别想从我家里拿走任何东西。”
宋琳脸上的淡定有些破碎，就在她拨出电话的那一刻，想要制止她。
但是，却被她躲开了。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毫无情感的机械音，回荡在江黎耳边。
她握手机的指节一点点收紧，心也跟着一点一滴的凉了下来。
无法接通……
不是没人接，也不是关机，而是无法接通……
“琳姐！”
江黎再次抬眼，刚刚还锋利无比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浅淡的水汽。
她的指尖冰凉，紧紧的攥着手机，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你跟我说实话！迟宴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他的律师！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是不是……”
她越说越急，声音里带着哭腔，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无处安放的恐慌。
宋琳心头一紧，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声音放低了些。
“您先别着急，我只是受迟总委托，处理一些他名下资产的相关法律文件备案和托管事宜。”
她斟酌着，尽量选择不会引发更大恐慌的措辞。
“就目前的状况来看，我负责的部分暂时……没有收到需要处理的事项。我确实只负责把这个箱子里的东西，移交给张肆。”
江黎倒抽了一口凉气，提取关键信息。
“处理他名下的资产？谁好端端的会处理资产？他真的是去欧洲出差了吗？”
“只是标准的资产托管和应急预案……”
宋琳试图解释，却在看到江黎泛红的眼眶后，终究是没继续说下去。
随着一声刺耳的急刹车，黑色越野停在院门口。
张肆直接跳下来，沉重的车门被他用力一摔，发出一声闷响。
“嫂子！”
张肆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两人，心里估摸了个大概，三两步的就冲了过去。
“怎么站这儿呀？外面多冷啊！先进屋呗……”
江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又心寒。
“冷？” 江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冰碴子，“张肆，你既然都来了，不妨解释一下，这个资产托管是什么意思？”
张肆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只能继续强颜欢笑。
“嫂子，真没事儿，这都是川哥以前的旧东西，你看这箱子还看不出来吗？”
“你别多想啊，川哥现在估计跟欧洲那帮老外斗智斗勇呢，过几天就回来了。”
“事已至此，你还想瞒着我是吗？”
江黎把手机揣进兜里，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圈却依旧红得厉害。
“行，既然你们都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老旧的密码箱，一字一句的出声：
“那你们走吧，把箱子留下。”
张肆一愣：“嫂子……”
“宋律师，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可以擅自拿走这个家里的东西吗？”
宋律师？
宋琳被这个称呼硌得难受，却没有放下箱子。
“东西是迟总……”
“他没有跟我打过招呼，我不能听取你们的一面之词吧？赶紧把东西给我放下，否则我立刻报警。”
江黎的态度坚决，张肆赶紧打圆场，缓和她的情绪。
“嫂子！你别这样，真没事儿，你相信我……”
“相信你？”
江黎猛地转回身，通红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张肆！你们不就是怕我担心吗？不管是迟宴州，还是你……怕我……承受不住，是不是？”
“可我现在都已经知道了！你们还要继续瞒着我，有什么意义？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这里胡思乱想，除了让我更害怕、更担心以外，还有什么用？！”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崩溃边缘的绝望和愤怒。
“你们如果不说，就把箱子留下。密码箱这种东西，我如果砸不开，就一把火烧了，我倒要看看，里面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张肆彻底笑不出来了，就目前她决绝的态度，靠瞒，是瞒不住的。
一把火烧了……
她可是真能干出这事的主儿……
张肆重重地叹了口气，揉着抽痛的太阳穴，只能妥协。
“行，我告诉你，但是咱能别站这儿吗？咱们进屋，坐下，慢慢说……”
江黎冷着脸瞪他，眼神里满是防备。
“嫂子……”
张肆的声音更苦了，甚至带了点哀求。
“你就信我一次，就一次。有些事……我真的不能乱说，咱先进屋，我把能说的，都告诉你，行吗？”
见他态度还算不错，江黎这才动了动身子。
她朝宋琳伸出手，态度依旧十分强硬。
“给我。”
宋琳跟张肆交换了一个眼神，只能把手里的箱子，递到江黎面前。
她一把接过箱子，转身径直进屋，没有管他们死活的意思。
张肆无力地垮着脸，很命苦的拉着宋琳跟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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