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象灵枢阁势力范围，凌无恙（化名墨辰）并未急于赶路。他驾驭着一件得自某个倒霉劫修的中品飞行法器“穿云梭”，速度不快不慢，昼行夜伏，如同一个真正游历四方的散修。
他需要时间熟悉这个陌生的“江湖”，也需要消化离开宗门前获取的诸多信息。
沿途所见，与宗门内的井然有序截然不同。凡人城池熙攘，多为生计奔波；荒野之间，散修、小门派林立，为了一点资源便可拔刀相向；偶尔能见到大宗门弟子呼啸而过，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他遇到过拦路打劫的匪修，被他以筑基后期的灵压轻易惊走；也遇到过伪装成落难者的陷阱，被他识破后反杀，搜魂得了些零碎记忆和些许财物；还在一个散修集市用几瓶得自王擎山党羽的普通丹药，换到了一张更为详尽的中央地域地图。
他就像一个沉默的观察者，汲取着这片天地的规则——弱肉强食，利益至上。所谓的正道魔道，在许多时候，界限并不分明。这让他心中那份因修炼“蚀天”之力而产生的些许滞碍，渐渐消散。
力量就是力量。用之正则正，用之邪则邪。在这江湖，活下去，达成目的，才是根本。
这一日，他途经一座名为“黑岩”的中型修士城池。此城以出产一种坚硬的“黑曜石”闻名，龙蛇混杂，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凌无恙缴纳了入城费，漫步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旁店铺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他的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扩散，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流。
“……听说了吗？前几天‘血刀门’和‘青木宗’为了城外那座新发现的小型灵石矿，又干了一架，死了不少人！”
“啧，还不是利益分配不均。要我说，还不如卖给‘天机阁’换笔灵石安稳。”
“天机阁？他们手伸得可真长……不过消息也是真灵通，据说连‘暗殿’最近在找什么东西，他们都有点风声……”
“嘘！慎言！暗殿的事也敢乱嚼舌根？不要命了！”
暗殿！
凌无恙脚步微顿，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几个低声交谈的修士，将他们的大致样貌和气息记下。他没有立刻上前打听，那样太过刻意。
他走进一家看起来颇为热闹的酒楼“百味居”，在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几样小菜，一壶灵酒，自斟自饮，耳朵却捕捉着大堂内的各种议论。
“……要说最近最大的消息，还得是‘天机城’即将举办的‘百族坊市’吧？听说这次连海外妖族和极北冰原的蛮族都会派人来！”
“百族坊市？那可是十年一度的盛事！可惜门槛太高，咱们这种散修，连进去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据说这次坊市上，会有‘星辰泪’出现！”
“什么？能淬炼神识、提升结丹几率的星辰泪？消息可靠吗？”
“天机阁放出的风声，八九不离十……”
天机城，百族坊市，星辰泪……凌无恙默默记下。星辰泪对他修炼《星陨指》和淬炼神识大有裨益，或许是个机会。
就在这时，旁边一桌几个衣着光鲜、气息不俗的年轻修士的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周师兄，这次我们奉师门之命前往天机城，除了参加坊市，追查那‘蚀天计划’的线索也是重中之重。师尊言道，此事关乎我人族气运，绝不能让暗殿得逞！”一个面容娇俏的女修压低声音道。
被称作周师兄的俊朗青年点了点头，神色凝重：“师妹所言极是。据天机阁传来的密报，暗殿近期活动频繁，似乎在寻找几样关键之物，可能与破除某处上古封印有关。我等需万分小心。”
蚀天计划！上古封印！
凌无恙心中一动，这几个年轻人，似乎是某个正道大派的弟子，竟然也在追查暗殿！这印证了暗殿所图非小，也意味着，他并非孤军奋战。
他不动声色，继续饮酒。
那周师兄似乎感应到什么，目光锐利地扫过凌无恙这边，见他只是个气息普通的筑基散修，便不再关注。
凌无恙心中冷笑，这些大派弟子，骨子里的傲慢依旧。他结账离开酒楼，在城中寻了一间专供修士落脚、附带简易隔音禁制的客栈住下。
是夜，月黑风高。
凌无恙的身影如同鬼魅，悄然出现在白天那几个议论暗殿的散修住所附近。他选中了其中那个提到“天机阁有暗殿风声”的瘦高个修士。
《噬星诀》运转，气息完美收敛，他如同阴影般潜入对方简陋的居所。那瘦高个修士不过筑基初期，正在打坐，毫无察觉。
凌无恙没有杀他，只是动用了一丝蚀天之力中蕴含的迷魂特性，配合强大的神识，瞬间侵入其识海，翻阅其近期的记忆碎片。
片刻后，他悄然退出，眉头微蹙。
从此人记忆中，他得知天机阁近期确实在暗中高价收购一些与幽冥、诅咒相关的古老物件，并打探关于“蚀天”和“镇魔”的消息，似乎与暗殿的行动方向有所重叠。但更具体的信息，此人层次太低，无从知晓。
天机阁……这个号称知晓天下事的中立势力，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他回到客栈，沉吟片刻，取出吴清风给的那枚关于大陆风物的玉简，仔细查阅关于天机阁和天机城的详细信息。
天机阁，历史悠久，背景神秘，以贩卖情报、组织拍卖、经营跨域传送阵闻名，势力遍布大陆，却始终保持中立，不参与任何宗门争斗。其总部所在的天机城，更是大陆公认的“中立之都”，禁止任何形式的私斗，由天机阁麾下的“天机卫”维持秩序。
中立？ 凌无恙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在这纷乱的修真界，真正的中立，往往意味着更深的图谋。天机阁对暗殿动向如此关注，绝不仅仅是出于“情报生意”那么简单。
他决定，下一站，便是天机城。无论是为了星辰泪，还是为了探查暗殿与天机阁的虚实，那里都是必经之地。
数日后，凌无恙离开黑岩城，再次踏上行程。他的目标明确——天机城。
穿云梭划过云层，下方山河壮丽，城池如棋。凌无恙独立梭头，墨色劲装猎猎作响，眼神平静地俯瞰着这片广袤的天地。
宗门内的恩怨，仿佛已是前尘。如今的他，是游历四方的散修“墨辰”，也是手握毒刃的暗巡使“凌无恙”。
好人入江湖，如滴水入海。
但这滴水，注定要掀起滔天巨浪。
前方，天机城在望。那高耸入云的城墙，缭绕的灵气，以及其中暗藏的无数机锋与杀局，正等待着他的到来。
他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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