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来得迟了些,山风里还裹着几分凉意。福英坐在小院的石凳上,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眼底忽然泛起几分欢喜,随即又被焦灼缠上。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了在南方城里米铺做工的日子,想起李掌柜教她拨算珠时的耐心,心头瞬间暖得发烫。
“真想立刻就回到那里,接着学记账。”福英喃喃自语,眼里满是向往。
若是真能学会这门本事,往后就不用困在穷山沟里,不用再过看男人脸色、浑浑噩噩的日子,能凭着自己的手艺立足,多踏实。
可念头刚起,就被现实泼了盆冷水。她伸手摸了摸空空的衣兜,嘴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这段时日,她心思全扑在情爱里,跟着那人四处闲逛,别说攒钱,就连之前在米铺攒下的一点零碎银子,也早已花得干干净净。
从这里去南方,最省时间的便是坐绿皮火车,可那车票钱,于此刻身无分文的她而言,竟是一笔遥不可及的数目。
“得想办法挣钱才行。”福英深吸一口气,眼神渐渐坚定。
正思忖着,隔壁的王大娘提着篮子路过,见她坐在院里发呆,便笑着打招呼:“福英,愣着做啥呢?这天儿正好,不去山里寻点野菜?”
福英抬头一笑,起身迎了上去:“大娘,我正想着找点活计挣点钱呢。”
“挣钱?”王大娘愣了愣,随即了然,“是想攒钱做啥要紧事?”
“我之前在南方城里米铺帮过工,想回去接着学记账,学会了就能有份稳当活计,可我没钱买火车票。”福英如实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窘迫。
王大娘闻言,沉吟片刻,拍了拍她的胳膊:“这有啥难的。咱们这儿虽偏,但城里的大户人家,总爱找些手脚麻利的姑娘做针线活,绣个帕子、缝件衣裳,给的工钱也不算少。你针线活不是好吗?倒是可以试试。”
福英眼睛一亮:“真的?城里哪家需要人呀?”
“西街的张太太家就缺个做针线的,她家姑娘快出嫁了,要绣不少嫁妆呢。”王大娘笑着说,“我跟张太太还算熟,明日我带你过去问问,只要你手艺过关,她定然愿意用你。”
“那真是太谢谢大娘了!”福英连忙道谢,心里的焦灼散去大半,终于看到了希望。
王大娘摆了摆手:“谢啥,都是街坊邻里的。不过话说回来,挣钱可得踏实些,别再像之前那样,把心思都放在没用的情爱上了。”
她看了福英一眼,语气带着几分提点,“自己手里有钱,办事才硬气,想去哪儿也不用受制于人。”
福英脸颊一红,轻轻点头:“大娘,我知道错了。往后我一定好好挣钱,好好学本事,不再糊涂了。”
王大娘见她听进去了,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女人家,终究得靠自己才稳妥。”
送走王大娘,福英回到屋里,翻出压在箱底的针线笸箩。
指尖抚过柔软的丝线,心里渐渐安定下来。她拿起针线,试着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针脚细密,花瓣鲜活。
“等挣够了车票钱,就立刻回南方城里。”福英看着绣品,眼里满是憧憬。
窗外的风渐渐暖了,吹得院角的野花轻轻摇曳,像是在为她的决心喝彩。
春日的午后,阳光总算驱散了些许山风的凉意。
福英揣着挣车票钱的心思,沿着土路往城里走,想看看除了针线活,还有没有别的活计可做。
街头巷尾摆着零星的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几分烟火气。她顺着街边慢慢走,忽然看见一户青砖黛瓦的宅院门口,贴了张泛黄的告示,围了几个妇人在议论。
“找奶娘?可上面怎么没说要喂奶啊?”
“谁知道呢,大户人家的规矩多,说不定是有别的讲究。”
福英心里一动,挤上前看了看。告示上字迹工整,只写着“聘奶娘一名,要求年轻貌美,身形周正,待遇从优,无需哺乳”。
她愣了愣,无需哺乳的奶娘?虽觉得奇怪,但“待遇从优”四个字,让她攥紧了手心。若是能成,车票钱说不定很快就能攒够。
“姑娘,你也想试试?”旁边一位妇人见她盯着告示出神,笑着问道。
福英点头,声音细细的:“嗯,想问问具体情况。”
妇人撇了撇嘴:“这户是城里的沈府,家底厚得很,就是规矩怪。你要是敢去,就进去问问门房呗。”
福英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走到宅院门口,对着守门的家丁拱手:“劳烦大哥通报一声,我是来应征奶娘的。”
家丁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模样周正,衣衫虽朴素却干净,便转身进了院。不多时,一个穿着长衫、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看打扮像是府里的管家。
“你就是来应征的?”管家语气平淡,目光在福英身上扫了一圈,先看了看她的脸,又落在她的身形上,细细打量着。
福英心头有些发紧,还是镇定地点头:“回管家,是我。”
“抬起头来。”管家吩咐道。
福英依言抬头,脸颊微微发烫,任由他打量。
管家的目光锐利,从她的眉眼、鼻梁,一直看到下颌线,确认她容貌清秀,没有瑕疵,才缓缓开口:“告示上的规矩,你看清楚了?无需哺乳,待遇每月三块银元,干得好还有赏。”
三块银元!福英眼睛一亮,这比做针线活挣得多太多了,连忙应声:“看清楚了,我愿意做。”
管家点点头,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既如此,我得查查你的底子,沈府聘人,容不得半点马虎。”他顿了顿,视线落在福英胸前,语气坦然,没有半分避讳,“你上前一步,我看看你的胸。”
福英猛地一愣,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眼里满是窘迫和不安:“管、管家,这……”
“不必拘谨。”管家神色不变,语气严肃,“沈府要的奶娘,虽不用哺乳,但需身形丰腴匀称,尤其是胸部,要饱满端正,这是规矩。你若是不愿,现在便可离开。”
福英咬了咬唇,心里天人交战。她知道这要求有些难堪,可一想到每月三块银元的工钱,想到回城里学记账的念想,终究还是咬了咬牙,慢慢往前挪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看他。
管家走上前,伸出手,隔着衣衫轻轻捏了捏一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确认饱满匀称,没有异样,才收回手,点了点头:“容貌身形都过关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过往可有婚配?”
福英连忙应声,声音还有些发颤:“回管家,家里没人,就我一个人过,过往有过婚配,但是现在已经分开。”
“孤身一人也好,省得往后有牵绊。”管家沉吟片刻,又道,“今日先这样,你明日一早过来,我带你去见夫人,夫人点头了,你便可留下做事。记住,穿得干净些,言行举止稳重些,莫要失了沈府的体面。”
福英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连忙躬身道谢:“谢谢管家,我明日一定准时到。”
管家摆了摆手,转身回了院。福英站在门口,脸颊依旧发烫,抬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心里又羞又喜。
虽不知这无需哺乳的奶娘到底要做些什么,但至少眼下,她离挣够车票钱的目标,近了一大步。
她转身往回走,脚步轻快了许多,阳光洒在身上,竟觉得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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