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
萧煜在天策上将府的静室内闭关了整整三日。
外界只知秦王殿下因新政推行劳心劳力,暂休沐调理。唯有柳明渊、影子等核心心腹知晓,主公正在经历一场关键的武道蜕变。
静室中,萧煜盘膝而坐。
他没有刻意运转任何功法,只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丹田。那枚已经成长到拳头大小的星核,正以某种玄奥的韵律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吞吐着海量的星辰之力,又反哺出经过淬炼的精纯真元。
星核表面,原本银白色的辉光中,已然掺杂了丝丝缕缕暗金色的纹路——那是戍卒之心的铁血意志与藏龙之势的隐忍锋芒,在星辰伟力的熔炉中,开始真正交融的征兆。
“以戍卒之心为火种……”
萧煜在心中默念着老徐的话。思绪飘回了北凉边关,风雪夜,烽火台,与老徐对饮劣酒,听老卒们唱苍凉的戍边歌谣。那些冻僵的手指握紧长矛的身影,那些用血肉筑起边墙的凡人,他们守护的是什么?是身后的家园,是妻儿老小的一口热饭,是这片土地上的人间烟火。
那份最质朴的“守护”之心,就是他武道起步的根基。
“以藏龙之势、星辰之道为薪柴……”
潜龙在渊,待时而动。这是他在玉京为质、在北凉隐忍、在雍州积蓄力量时领悟的势。不是怯懦,而是审时度势的智慧,是将锋芒收敛于鞘中,待出鞘时石破天惊的决断。
而星辰……萧煜的意识仿佛顺着星核的牵引,微微“触及”了那浩瀚无垠的星空。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创生与毁灭的磅礴伟力,遵循着永恒而严酷的法则。星骸碎片带来的不仅是力量,还有这种俯瞰人间、洞悉规则的部分视角。
“点燃我自己的道火……”
三种截然不同的“意”与“力”,在他的心神引导下,开始尝试真正的共鸣、融合,而非简单的叠加。
第一天,星核剧烈震颤,暗金纹路与银白辉光冲突不断,萧煜嘴角溢血,周身气机紊乱,差点走火入魔。他稳住心神,不再强行“融合”,而是引导它们“共存”,如同将不同的材料投入熔炉,让火焰自然煅烧。
第二天,冲突渐缓,星核旋转趋于稳定,一种新的、更加厚重深邃的气息开始从萧煜身上散发出来。静室内的空气仿佛变得粘稠,光线微微扭曲,那是初步成型的“域”的力量在自发演化。
第三天,当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去,第一缕天光透过静室高窗的缝隙射入时——
萧煜丹田内,星核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暗金色光芒!光芒并不刺眼,反而带着一种温润而威严的质感,如同历经百战、洗尽铅华的神兵,又似承载万物、亘古不变的厚土。
“成了。”
萧煜睁开双眼,眸中暗金星辉一闪而逝。他缓缓抬手,掌心向上,一缕暗金色的真元浮现。这真元既有戍卒诀的坚韧厚重,又有藏龙势的灵动内敛,更蕴含着星辰之力的浩瀚与一丝寂灭的威严。
心念微动,真元形态随之变化:时而如戍边旌旗猎猎,时而如潜龙鳞爪隐现,时而又化作点点星芒流转。掌控由心,圆转如意。
“这便是……我自己的‘道基’?”萧煜感受着体内澎湃了不止一倍的力量,以及对周围天地元气更加敏锐清晰的感知。他的境界并未立刻突破到大宗师,但瓶颈已然松动,前路豁然开朗。更重要的是,他找到了独一无二、完全契合自身的武道方向。
“此道,当以戍守为根,以藏锋为用,纳星辰伟力,护我山河万民。”萧煜低声自语,为这初生的道途定下基调,“便称其为——‘山河星辰道’。”
他长身而起,骨骼发出一连串轻微的爆鸣,周身气息虽已收敛,但那种渊渟岳峙、内含星海的威严感,却比闭关前更加深不可测。
推开静室门,柳明渊与影子早已等候在外。
“主公。”柳明渊敏锐地察觉到萧煜气质的变化,眼中闪过惊喜,“恭喜主公武道再进!”
影子则是躬身一礼,无声中透着关切。
萧煜点点头:“辛苦你们守候。外面情况如何?”
柳明渊神色转为凝重:“正要禀报主公。祭天大典的筹备已近尾声,定于十日后在南山皇陵举行。陛下(指昏迷的太子,暂以储君身份监国,虽未正式登基,但已用陛下代称)届时将首次公开露面,由主公与内阁首辅陪同主祭。然而,这几日玉京城内暗流汹涌。”
“说详细。”
“是。第一,陈国公府、吏部张尚书府邸近日车马往来频繁,多位地方藩王在京的代表也频频出入。我们安插的眼线回报,他们似乎在秘密串联,准备在大典上发难,核心议题便是抨击新政‘与民争利’、‘动摇国本’,尤其针对清丈田亩中几起冲突流血事件大做文章,要求主公‘还政于朝’,停止‘暴政’。”
萧煜冷笑:“预料之中。还有呢?”
“第二,西线影子急报,西凉耿忠麾下最精锐的‘铁鹞子’骑兵,有约三千人脱离常驻防区,以‘剿匪演练’为名向东移动,目前已至西凉与雍州交界。虽未越界,但动向可疑。同时,靖王旧党中一些隐匿的将领,近日也与西凉方面有秘密接触。”
“耿忠……果然不甘寂寞。”萧煜眼神转冷。北伐时迫于形势的合作,终究抵不过权力的诱惑和世家的拉拢。“北疆和西域呢?”
“北疆阿才将军报,北漠新任统帅‘鬼面萨满’呼延陀已整合各部,推行严酷军法,并大量招募草原狼骑之外的‘神选战士’,据俘获的探子称,这些战士悍不畏死,状若疯狂,疑似使用了某种禁忌手段。西域方面,高昌、龟兹等国军队异动频繁,商路已断数条,青阳子道长传来密信,称他在西域探查时,感应到了与星骸碎片……相似但更加污秽的气息波动。”
内忧外患,一齐压来。
萧煜走到院中,仰望秋日高远的天空,缓缓道:“祭天大典,是他们选定的舞台,想借天下人瞩目之际,逼我就范,甚至制造混乱。西凉军东移,是牵制,也是威慑,若玉京有变,他们便可趁虚而入。北漠西域的异动,则是更大的阴影……敌人,不想给我们慢慢整顿内部的时间。”
“主公,我们该如何应对?”柳明渊问道。
萧煜沉吟片刻,眼中暗金光芒流转,杀伐果决之气再度浮现:“将计就计,一劳永逸。”
“第一,祭天大典照常举行,他们想发难,就让他们发。让苏十三娘调动监察司全部力量,配合影子,将参与串联的主要人物、证据、可能的发难方式,尽可能摸清。尤其是他们与西凉、乃至北漠西域可能的勾结证据,全力搜集。”
“第二,传密令给阿才,北疆防线进入一级戒备,但外松内紧。另,调龙骧骑副统领率五千精骑,秘密南移至雍州西境,隐于山中,听候命令。告诉黑风,玉京的龙骧骑做好准备。”
“第三,让老周加紧新式军械的生产储备,尤其是对付非常规敌人的破邪符箭、震天雷,按青阳子道长提供的方子,能造多少造多少。”
“第四,”萧煜看向柳明渊,“明渊,你亲自操刀,准备几份‘礼物’。清丈田亩中那几个故意制造流血冲突、背后有世家指使的豪强,他们的罪证该公布了。还有,陈国公世子强占民田、逼死人命的旧案,张尚书卖官鬻爵的账本……祭天大典前,让它们在玉京该出现的地方出现。”
柳明渊眼睛一亮:“主公是要先乱其心,分化瓦解?”
“不止。”萧煜淡淡道,“我要让天下人看看,是谁在真正祸国殃民。祭天大典,祭的是天,更是民心。民心在我,大势在我,些许跳梁小丑,翻不起大浪。”
“那西凉军……”影子开口。
“耿忠若真敢越界,”萧煜语气转寒,“那便不用再回西凉了。我留给阿才的密令中已有安排,必要时,可令驻扎河西的玄甲军一部西进,与雍州龙骧骑合击。攘外必先安内,这个‘内’,也包括心怀叵测的藩镇。”
柳明渊与影子凛然应命。主公闭关三日,不仅武道突破,谋略决断也更显凌厉霸烈,那股掌控全局的自信,令人心折。
“还有一事,”萧煜忽然道,“徐老在城西留仙居后巷的馄饨摊,派两个机灵的生面孔,远远看着即可,莫要打扰。若他老人家有什么需要,立刻满足。”
“遵命。”
安排妥当,萧煜走回书房。案头,除了政务文书,还多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密信,信上只有一行字:“星图有变,三碎临近,天狼噬月,大凶之兆。——玄尘子”
三碎临近?是指星骸碎片吗?天狼噬月……萧煜望向西北方,那是北漠王庭的方向。
山雨欲来风满楼。
但他的道已初成,他的刀,也早已磨利。
十日后,南山皇陵,祭天大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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