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离京后，京城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几位原本低调的皇子，忽然间都活跃了许多。
这日，林肃受邀参加五皇子举办的茶会。五皇子萧珏生母位份不高，平日里最是谦和低调，今日却穿了一件格外醒目的绛紫色长袍，坐在主位含笑待客。
“肃公子来了。”萧珏起身相迎，态度热络得让林肃有些不适应，“快请上座。”
茶会设在王府的水榭中，几位皇子都在座。林肃注意到，连平日里最不爱交际的二皇子都来了，正独自坐在角落品茶。
“今日请各位来，是得了些上好的武夷岩茶，特请大家共品。”萧珏亲自为众人斟茶，举止优雅。
三皇子萧瑾接过茶盏，似笑非笑：“五弟近来很是风雅，连这水榭都重新修葺过了。”
“三哥说笑了。”萧珏微笑，“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罢了。”
林肃低头品茶，感觉到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从大皇子离京，这些皇子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少了从前的顾忌，多了几分赤裸的探究。
【宿主，小八觉得今天的气氛好奇怪。】小八在他脑海中小声说，【这些皇子好像都在盯着你看。】
“我也感觉到了。”林肃在心中回应。
茶过三巡，五皇子提议行酒令。几轮下来，林肃被罚了好几杯，面上已见醉意。
“肃公子醉了。”五皇子关切地扶住他，“不如到客房歇息片刻。”
林肃想要推拒，却觉得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五皇子扶着他往后院走去。
【宿主！不对劲！】小八突然惊呼，【小八检测到茶里有问题！是那种...那种药！】
林肃心中一凛，想要挣脱，却发现五皇子的手如铁钳般牢牢扣着他的手腕。
“五殿下这是何意？”
萧珏轻笑：“肃公子不必紧张，只是让你好好休息。”
他将林肃带进一间布置精致的卧房，关上门：“大皇兄走了，肃公子想必很寂寞吧？”
林肃后退一步：“殿下请自重。”
“自重？”萧珏逼近，“大皇兄可以，七弟可以，为何独独我不可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五弟，父皇召见，让你即刻入宫。”
是二皇子的声音。
萧珏脸色一变，不甘地看了林肃一眼，低声道：“改日再叙。”
待他离去，林肃立刻想要离开，却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住了。
【宿主，窗子！】小八急道，【从窗子走！】
林肃推开窗，却看见六皇子萧璟站在窗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就知道老五没安好心。”萧璟伸手，“来，我帮你。”
林肃犹豫片刻，还是搭上他的手跳了出去。
“多谢六殿下。”
“不必谢我。”萧璟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林肃蹙眉：“臣不是任何人的东西。”
萧璟轻笑，手指轻轻摩挲他的手腕：“在我眼里，你就是。”
这时，三皇子萧瑾摇着折扇从廊下转出：“六弟这是要捷足先登？”
萧璟将林肃拉到身后：“三哥也要来分一杯羹？”
“好东西自然要共享。”萧瑾的目光落在林肃被握住的手腕上，“六弟不会想独占吧？”
林肃看着这两位皇子当着自己的面讨论“共享”，只觉得一阵反胃。
“二位殿下将臣当做什么了？”
萧瑾挑眉：“肃公子何必动怒？这宫中谁不知道你与七弟、大皇兄的事？多我们两个也不多。”
这话羞辱性极强，林肃脸色煞白。
【宿主！冷静！】小八急忙劝道，【他们是在故意激怒你！】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二位皇兄在此作甚？”
靖王不知何时站在不远处，面色冰冷。
萧璟松开林肃的手：“皇叔怎么来了？”
“路过。”靖王的目光扫过林肃，“皇上召肃公子入宫议事。”
这话解了林肃的围。三皇子和六皇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悻悻离去。
靖王走到林肃面前，递过一个药瓶：“解药。”
林肃一怔：“皇叔怎么知道...”
“这宫中的伎俩，本王见得多了。”靖王语气平淡，“服下吧，能解你体内的药性。”
林肃接过药瓶，心中复杂：“多谢皇叔。”
靖王注视他片刻，忽然道：“大皇子离京，你成了众人眼中的肥肉。好自为之。”
说罢转身离去。
【宿主，靖王好像...在关心你？】小八不确定地说，【可是他的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林肃服下解药，感觉体内的燥热渐渐平息。他看着靖王离去的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当晚，林肃收到大皇子从平州来的密信。信中写道，皇上有意为几位皇子选妃，特别提到了五皇子与兵部尚书千金的婚事。
“五皇子近日举动，想必与此有关。”林肃轻声道，“他想要拉拢兵部势力。”
【那他对宿主...】
“不过是想通过我，牵制其他皇子罢了。”林肃冷笑，“这些人，个个都把我当做棋子。”
次日，林肃被传入宫。令他意外的是，召见他的不是皇上，而是五皇子萧珏。
“昨日之事，是本王唐突了。”萧珏态度诚恳，“特备薄酒，向肃公子赔罪。”
林肃想要推拒，萧珏却道：“肃公子若不赏脸，就是不肯原谅本王了。”
酒席设在王府花园，只有他们二人。这次萧珏举止得体，再没有昨日的逾越。
“听闻肃公子与大皇兄交好，”酒过三巡，萧珏状似无意地问，“可知道他何时返京？”
林肃警醒：“臣不知。”
萧珏轻笑：“肃公子不必紧张。本王只是觉得，大皇兄在平州着实辛苦，若是能回京就好了。”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林肃不动声色：“殿下有心了。”
宴席结束后，萧珏亲自送林肃到府门外。临别时，他忽然低声道：“若大皇兄有难处，本王或可相助。”
回宫的路上，小八疑惑地问：【宿主，五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试探。”林肃道，“想通过我拉拢大皇子。”
【那宿主会告诉大皇子吗？】
林肃没有回答。
行至宫门处，他遇见了等候多时的六皇子萧璟。
“又去老五那儿了？”萧璟语气不悦，“告诉你，老五没安好心。他母妃正与皇后商议他的婚事，他接近你，不过是想扰乱视听。”
林肃蹙眉：“六殿下为何告诉臣这些？”
萧璟深深看着他：“因为我不希望你被别人利用。”
这话说得竟有几分真诚。林肃怔了怔，忽然觉得这位一向强势的六皇子，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恶。
接下来的日子，林肃周旋在几位皇子之间。五皇子的温文尔雅，六皇子的直白强势，三皇子的风流倜傥，每个人都对他示好，每个人都别有目的。
这日，林肃在书房整理大皇子的来信，忽然听见小八惊呼：
【宿主！不好了！小八截获到消息，皇上要给大皇子赐婚了！是北疆部落的公主！】
林肃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
【听说这是和亲，大皇子拒绝不了的。】小八的声音带着哭腔，【怎么办啊宿主...】
林肃怔怔地坐着，许久，才轻声道：“他拒绝不了和亲，但可以拒绝爱她。”
窗外，夏雨滂沱。这场权力的游戏，从来没有真正的赢家。而他和萧琰之间刚刚萌芽的感情，还未见光，就要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夜深人静时，林肃提笔给萧琰写信。笔尖在纸上停留许久，最终只写下四个字：
“勿忘初心。”
这深宫中的情爱，从来都是这样，在权力的旋涡中艰难求生。而他们能做的，唯有守住本心，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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