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润东心中一凛,但脸上依然平静:“您指的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常看着卢润东,“西北的成就,会让很多人眼红,会让很多人不安。包括南京的某些人,包括党内的一些同志,甚至包括......我。”
这话说得太直白了。卢润东深深吸了一口气:“你知道,西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要与国府对抗,而且您是知道我为此付出了多少。”
“我相信你。”常说,“但政治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是利益和权力的问题。西北强大了,国府的控制力就会相对减弱。这是客观事实,不是主观意愿能够改变的。”
他看着卢润东,目光如炬:“所以我想问你,卢先生,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是想在北方建立一个势力,还是真心想为国家做贡献?”
这个问题,是此次考察的核心,也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卢润东沉默了很久。夜风吹过,带来远处机器的轰鸣声。工业区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您知道的,”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的目标很简单:让中国强大,让人民富裕。至于在哪里做,怎么做,那只是手段问题。如果国府能够带领中国走向富强,我卢润东愿意全力支持;如果国府做不到,或者做得不够,那我就在北方做一些补偿性工作,为华夏多探索一条道路。”
他没有直接回答“势力”的问题,而是从更高的层面阐述了自己的理念。这个回答很巧妙,既表达了对中央的尊重,又保留了自己的独立性。
常深深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他忽然笑了,笑容很复杂,有欣赏,有警惕,也有无奈。
“卢先生,你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也许吧。”卢润东也笑了,“但我觉得,一个民族需要理想主义者,否则就只能在现实的泥潭里打滚,永远看不到希望。”
常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向车子走去。
回城的路上,车里一片沉默。常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仿佛在休息,但微微颤动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冯帅想说什么,但看了看常的脸色,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卢润东坐在另一辆车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心中也在翻腾。今天的展示很成功,常凯申显然被震撼了。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展示实力可以赢得尊重,但也可能引来忌惮和打压。
政治,永远是一场微妙的平衡游戏。
车子驶进西安城时,已经是晚上九点。街道上灯火通明,行人稀少,整座城市笼罩在静谧的夜色中。
常刚回到西京饭店后,没有立即休息,而是让侍者传话:他想单独见卢润东。
西京饭店顶层的套房,是专门为重要客人准备的。房间很大,分为客厅、书房、卧室和浴室,装饰奢华但不过分张扬。墙上挂着明清字画,博古架上摆着瓷器古玩,红木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
常某人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的丝绸睡衣,外面披着一件同色的睡袍,脚上穿着软底布鞋,看起来放松了很多。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红木茶几上摆着一套精致的紫砂茶具,茶香袅袅。
卢润东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如果不是知道对方的身份,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位普通的、准备休息的老人。
“卢先生来了,请坐。”常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和。
卢润东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茶几,距离不远不近,既保持了礼貌的距离,又不影响交谈。
侍者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常某人为了显示亲近,亲手给卢润东斟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这是西湖龙井,今年的新茶。尝尝。”
“谢谢您。”卢润东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茶香清冽,回味甘甜,确实是上品。
两人都没有立刻进入正题,就像真正的茶友一样,慢慢品着茶,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但卢润东知道,这宁静只是表象。常单独约见他,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而今天参观工业区的震撼,很可能就是这次谈话的导火索。
果然,喝完第一杯茶后,常终于开口了。
“卢先生,今天参观了一天,辛苦你了。”
“您更辛苦。一天看了那么多地方,连我这经常去的人都觉得累,您年长我许多,却能坚持下来,实在令人敬佩。”
常摆摆手:“年纪大了,体力确实不如从前。但今天看到的东西,让我觉得再累也值得。”他看着卢润东,目光深邃,“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西北,也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您过奖了。”
“不是过奖,是实话。”常轻轻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卢先生,咱们今天关起门来说话,不必有那些客套。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卢润东心中一紧,但表面依然平静:“您想听些什么?”
“很多。”常停顿了片刻,继续问道:“比如,你对我,对国家前途的看法;比如,你对当前时局的判断;比如,你对未来道路的思考。总之,我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个问题很宽泛,但也很难回答。卢润东思考了片刻,谨慎地说道:“我的想法很简单:中国必须强大,必须提升国力,所以就需要稳定。要想强大,要想崛起,就必须普及教育,提升教育质量,扩大并发展独属于咱们自己的工业体系。”
“具体呢?你觉得中国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我认为,中国应该走一条适合自己国情的道路。”卢润东说,“不能完全照搬西方,也不能完全固守传统。其实这方面前人已经给我们探好了路,只需要我们细心总结便能找到那条适合我们自己的路。而且扬长补短、因地制宜、南北兼顾、缺一不可。”
常微微地点点头:“你说得对。但问题是怎么统筹?怎么协调?中国这么大,各地情况千差万别,要制定一套适合全国的政策,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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