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的寒气像细针一样往骨缝里钻,尽管办公室里有暖气片,可依然能感受到一丝丝冷意。
张和平在刑侦队办公室整理完第一天的工作笔记,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四十。窗外,北京城已经沉入夜色,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
“张副队,还不走啊?”孙建国从档案柜那边探出头,他还在整理今天现场勘查的照片。
“这就走。”张和平站起身,活动了下僵硬的肩膀。第一天上班就碰到案子,虽然破了,但心里沉甸甸的。
正要收拾东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张和平应道。
门开了,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姑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站在门口。她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深蓝色棉袄,围着红围巾,脸颊被冻得红扑扑的。见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人,她有些腼腆地笑了笑。
“请问...张和平副队长在吗?”姑娘的声音清脆,带着点京片子特有的腔调。
赵大勇从办公桌后抬起头,笑着打趣:“哟,小周同志,这么晚了还来送温暖啊?”
被称作小周的姑娘脸更红了:“赵组长别开玩笑,我是来给张副队长送装备的。”她看向张和平,“您就是张副队长吧?我是咱们对后勤的小周,周晓梅。”
张和平迎上前:“我就是张和平。周同志,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跑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周晓梅把布袋子放在桌上,解开口绳,“今天下午才把您的装备备齐,我想着您第一天上班肯定用得着,就赶在下班前送过来了。”
她从袋子里一件件往外拿,每拿出一件就仔细说明:“这是冬季棉警服,厚实的,里子是羊绒。您试试大小,不合适我明天拿去换。”
深灰色的棉警服展现在桌上,料子厚实挺括,领子是深棕色毛领,肩部有垫肩,五颗铜扣擦得锃亮。
“这是大檐帽,帽徽已经钉好了。”周晓梅递过帽子,帽檐上方那颗红底金字的帽徽在灯光下闪着光。
陈小虎凑过来,羡慕地摸了摸面料:“张副队,这料子可比我们发的厚实啊!”
孙建国推了推眼镜:“副队长级别的装备规格不一样。小周同志,配枪手续办了吗?”
“枪得张副队长自己去装备科领,要签字按手印的。”周晓梅又拿出翻毛皮鞋、棉手套、围脖,“这些是配套的。还有饭盒、搪瓷缸,上面都印着单位名称。”
最后,她拿出一个小纸袋,郑重地递给张和平:“这是您的工作证。照片是上午政治部那边从您档案里找的,已经塑封好了。”
张和平接过工作证翻开。黑白照片上的自己穿着中山装,表情严肃,是去年照的。职务栏用钢笔清晰地写着:东城分局刑侦队副队长。编号:0347。签发日期:1961年11月25日。
“谢谢周同志,想得真周到。”张和平诚恳地说。
周晓梅摆摆手:“应该的。对了,政治部王主任让我转告您,明天上午九点要去市局参加新任职干部培训,这是通知。”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赵大勇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和平,第一天报到,第二天就上市局培训,这是重点培养的节奏。”
张和平接过通知看了看,点点头:“知道了,谢谢。”
周晓梅完成任务,收拾好空布袋,却站着没走,欲言又止。
“周同志还有事?”张和平问。
周晓梅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张副队长...我弟弟在供电所工作下面的变电站工作,叫周晓刚。他说...说您以前是他领导,特别照顾他...让我一定替他谢谢您。”
张和平一愣,随即笑了:“晓刚啊,是个踏实肯干的小伙子,我记得他也是刚去没多久,平时就在变电站待着。他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上个月转正了。”周晓梅脸上露出笑容,“他总说,在建变电站的时候,您教了他很多东西。”
“都是他自己努力。”张和平温和地说,“回去告诉他,好好干,供电系统前景好。”
“哎!”周晓梅高兴地应了一声,这才告辞离开。
她一走,办公室里气氛活跃起来。陈小虎拿起大檐帽戴在自己头上,对着窗户玻璃照:“张副队,您穿上这身肯定威风!”
孙建国笑道:“小虎,别瞎戴,那是领导的帽子。”
赵大勇拍拍张和平的肩膀:“副队,赶紧试试,不合适让小周明天换。我们也都该下班了。”
张和平脱下身上的中山装,换上棉警服。衣服大小正合适,肩膀处服服帖帖,腰身收得恰到好处。他系上铜扣,戴上帽子,整个人顿时挺拔起来。
“嚯,真精神!”李卫东刚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赞叹。
赵大勇围着张和平转了一圈,点点头:“不错,有模有样。副队,你天生就该穿这身。”
张和平照了照办公室墙上那面有些斑驳的镜子。镜中的自己确实不一样了——警服赋予了一种特殊的威严感,那是中山装没有的。
他脱下警服,仔细叠好,连同其他装备一起重新装进布袋。
“走了,明天见。”张和平拎起布袋。
“明天见,张副队!”几人应道。
走出办公楼,院子里停着几辆三轮摩托,值班室的灯还亮着。张和平发动了那辆燃油助力车,把布袋子拴在后座,驶出了分局大门。
冬夜的胡同静得出奇。燃油助力车的“突突”声在狭窄的巷道里回响,偶尔惊起谁家院墙上的麻雀,“扑棱棱”飞向夜空。
车子在95号院门口停下时,前院西厢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阎埠贵拎着尿桶走出来,桶里传来哗啦的水声。
“和平?才回来啊?”阎埠贵把尿桶放在门口,搓着手迎上来。他的眼镜片在月光下反着光。
张和平下了车,跺跺冻麻的脚:“三大爷,这么晚了还没歇着?”
“等你三大妈睡下,我出来倒个桶。”阎埠贵说着,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张和平身上扫过,最后定格在那个印着“东城分局”的布袋上,“这是...”
布袋子鼓鼓囊囊,袋口露出一截深灰色的毛领。阎埠贵眼睛尖,又看到袋子边角露出一双翻毛皮鞋的鞋底——那是公安的制式装备,他见过。
张和平知道瞒不住,索性笑着说:“单位发的冬装。”
“单位?”阎埠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和平,我今儿下午去供电所交电费,听老刘说...说你不在了?调走了?”
消息传得真快。张和平点点头,拍拍布袋:“是,调走了。去公安局了。”
阎埠贵先是一愣,随即“哎哟”一声,脸上绽开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生动:“这可是大好事啊!你二叔就是干这个的,你大哥也在公安上,你这算是...算是回归家里的本行了!”
他说得兴奋,忘了压低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有些突兀。中院好像有开门声——是易中海,他披着棉袄站在门口听了听,又轻轻关上了门。
张和平做了个“嘘”的手势:“三大爷,小声点儿,街坊们都睡了。”
“对对对,瞧我。”阎埠贵压低声音,但脸上的兴奋劲儿没减,“那你在局里...什么职务?不能就是普通民警吧?”
“刑侦队副队长。”张和平说,“主要管盗窃、抢劫这类案子。”
“副队长?”阎埠贵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那可是实权位置!管着多少人?”
“队里十来号人,我分管一个组。”
“了不得,了不得!”阎埠贵连连赞叹,手指不自觉地搓着,“和平啊,你这真是步步高升!供电所所长好歹是个科级,这刑侦队副队长...怎么着也是正科吧?关键是管着案子,有权!”
张和平摆摆手:“什么权不权的,都是为人民服务。阎老师,天儿冷,您也早点歇着,我回了。”
“好好好,你忙一天了,快回吧。”阎埠贵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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