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我吧”他含着麦芽糖，含糊不清地说
阿凛不管不顾，他吻很轻，像落在花瓣上的雪，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珍重。阿桃的脸颊烫得厉害，几十年的岁月仿佛在这一刻倒流，回到了那个草垛里的午后。
“别闹，汤真的要凉了。”阿桃推开他，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凉了再热就是，”阿凛看着她，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可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
阿桃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从他被抓去充军的那天起，她就抱着那罐没吃完的麦芽糖，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他回来时，却带回了一身伤和一个“战死”的消息，她哭了三天三夜，把麦芽糖埋在树下，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快盛汤吧，”阿桃抽回手，假装去揭锅盖，“孩子们也该回来了。”
提到孩子，阿凛的眼神柔和了许多：“阿禾说今天要带他媳妇回来，还有小宝，吵着要吃你做的排骨。”
“知道了，早就给他们留着了。”阿桃笑着盛出汤，浓郁的香气让整个屋子都暖了起来。
傍晚时分，孩子们果然回来了。大儿子阿禾带着媳妇，小孙子小宝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屋里，直嚷嚷着“奶奶，我要吃排骨”。
阿桃笑着抱起小宝，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乖，早就给你炖好了，就等你回来呢。”
一家人围坐在桌前，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阿禾媳妇给阿桃夹菜，小宝则缠着阿凛，让他讲年轻时候的故事。
“爷爷，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厉害？奶奶说你打跑过土匪呢！”小宝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
阿凛笑了，摸了摸小宝的头：“那是，你奶奶当年可崇拜我了。”
“去你的，谁崇拜你了。”阿桃嗔了他一句，眼里却满是笑意。
饭桌上的气氛温馨而热烈，阿桃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偷偷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阿凛，他正给小宝剔排骨上的肉，动作笨拙却认真。夕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给他的头发镀上了一层金边，鬓角的白发在光线下格外显眼。
吃完饭，阿禾带着媳妇和小宝回去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阿桃和阿凛。
阿桃收拾着碗筷，阿凛在一旁帮忙。两人配合默契，不用说话，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明天，我们去看看那棵麦芽糖树吧？”阿凛忽然说。
阿桃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棵她埋了麦芽糖的树。“都几十年了，早该没了。”
“去看看嘛，”阿凛像个孩子似的撒娇，“说不定还能找到点什么呢。”
阿桃拗不过他，只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来到了屋后的山坡上。那棵树已经长得枝繁叶茂，树干粗壮，需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
“就在这附近了。”阿桃指着树根处，“当年我就埋在这棵树下的。”
阿凛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阿桃也蹲下来帮忙，两人像寻宝似的，认真地搜寻着。
忽然，阿凛的手顿了一下：“找到了！”
他从泥土里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小罐子，罐子已经破了个洞，里面的麦芽糖早就没了，只剩下一些褐色的粉末。
“还真有啊。”阿桃看着罐子，眼里泛起了泪光。
阿凛拿起罐子，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土，笑着说：“你看，我说吧，肯定能找到。”他把罐子递给阿桃，“留着吧，算是个念想。”
阿桃接过罐子，紧紧抱在怀里。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她忽然想起昨天阿凛的吻，想起饭桌上的欢声笑语，想起这几十年的等待和相守，心里忽然明白了。
原来，真正的幸福，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也不是惊天动地的壮举，而是这样平平淡淡的陪伴，是柴米油盐里的温暖，是麦芽糖般绵长的余温。
阿凛走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走吧，回家了。中午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荠菜饺子。”
“好。”阿桃笑着点头，跟着他往家走去。
阳光洒在他们的背影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一首写不完的诗，温柔而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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