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教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秦风与那无形笔仙之间越来越急促的问答声,如同两位绝世剑客在方寸之间进行着凶险的剑招比拼。
知识,在此刻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
“前朝万历年间,湖广士子间流传一本《南华别议》,乃私注《庄子》之作,其中对‘罔两问景’篇的批注,首句为何?”秦风抛出一个极其冷门的问题,连他自己都只是在师父压箱底的一本孤本手札上偶然瞥见过。
悬空的笔尖猛地一颤,停在纸面上空,久久未能落下。那弥漫在四周的、属于笔仙的阴冷气息,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和波动。显然,这个问题触及到了他知识的盲区。
刘星辰屏住呼吸,盯着探测器屏幕上那代表“思考”与“混乱”的蓝色与灰色波段剧烈起伏。雷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虽然听不懂,但他能感受到那决定胜负天平正在倾斜的紧张感。赵明楷目光灼灼,试图从这超自然的学术交锋中,分析出灵体认知模式的线索。
苏晚晴静静地看着秦风挺直的背影,他额角的汗珠在应急灯下反射着微光。她注意到,秦风虽然看似从容,但每一次提问和回答,其精神都高度集中,仿佛在进行一场极度耗神的心力博弈。
“哼!偏门小道,何足挂齿!”笔仙那古老的声音在众人心底响起,带着一丝强撑的恼怒与不易察觉的羞窘,“换一题!”
秦风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弧度。他知道,自己戳中了对方的软肋。这老秀才学问渊博,但终究受限于时代和地域,对于一些非主流的、流传范围极小的私注本,未必涉猎。
“前辈既答不上,那便请听晚辈的下一题……”秦风趁势追击,语速平稳。
“且慢!”笔仙猛地打断他,那股傲然之气再次升腾,甚至比之前更盛,“刚才是汝出题,现在,该轮到吾了!若汝能答上此题,吾……便心服口服!”
话音未落,那悬空的笔尖不再给秦风开口的机会,以一股近乎决绝的气势,在空白的A4纸上“唰唰”写下一行字。那字迹不再是工整的小楷,而是带着一股愤懑与孤高的狂草:
“《景岳全书·传忠录》有载,‘畏寒’一症,有‘阳虚则畏寒而战栗’者,亦有‘假寒真热’者。试问,二者于‘脉象’、‘舌苔’、‘口渴’三者,具体何以区分?”
问题一出,旁观的几人皆是一愣。
医学?而且还是中医里颇为精深的辨证?
刘星辰张了张嘴,低声道:“这……跨界了吧?从经史子集跳到医书了?”
雷战更是一头雾水,只觉得这老鬼输不起,开始胡搅蛮缠。
赵明楷却若有所思,轻声道:“不对……这或许正是他执念所在。他屡试不第,是否曾转而钻研岐黄之术,却同样抱憾?”
苏晚晴眉头微蹙,看向秦风。她虽不通中医,但也知道这个问题极其专业和刁钻,涉及细微的辩证,绝非死记硬背能答上。
秦风看着纸上的问题,脸上的轻松神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专注。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教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悬空的笔尖,微微颤动着,显示着提问者并不平静的内心。那笔仙似乎在等待着,等待着这个狂妄的年轻人终于词穷的那一刻。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压力无形中积聚。
就在那笔仙的气息开始重新变得阴冷,似乎准备发出胜利的嘲讽时,秦风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澈而笃定,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阳虚畏寒者,脉象沉迟无力,舌苔淡白滑润,口不渴,喜热饮。”
他顿了顿,继续道:“而假寒真热者,其脉象虽沉,但必兼数象,按之有力;其舌苔虽白,但质地必干燥,甚至焦黄起刺;其口虽不渴,但必喜冷饮,或渴喜冷饮而饮不多。此乃‘阳盛格阴’于外,内热炽盛之真象。前辈,不知晚辈所言,对否?”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教室彻底陷入了沉寂。
那悬空的笔尖,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附着于其上的那股阴冷、傲然的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飞速地消散、瓦解。
探测器屏幕上,代表“怒”的红色波段急剧下跌,而那代表“悲”与“惊”的波段,却骤然飙升。
过了许久,许久。
一声悠长、沉重,仿佛承载了数百年光阴重量的叹息,在每个人心底幽幽响起。那叹息中,再无愤怒,也无不甘,只剩下无尽的落寞与释然。
“……后生可畏。”
笔尖轻轻落下,在纸上那狂草的问题旁边,工工整整地写下了三个小字:
“吾输了。”
这三个字一出,弥漫在整个教室内的阴寒之气,如同潮水般退去。墙角那些不安晃动的桌椅瞬间静止,空气中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消失无踪。应急灯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温暖明亮了许多。
几乎同时,躺在符阵外围,由雷战守护着的那几名昏迷学生,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眼皮颤动,似乎即将苏醒。
刘星辰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我的老天爷……总算结束了。”
雷战也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看向秦风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真正的敬佩。这家伙,不仅能打鬼,还能“说”服鬼。
赵明楷迅速上前,检查学生们的状况,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苏晚晴走到秦风身边,看着他略显疲惫但带着笑意的侧脸,轻声道:“解决了?”
“嗯,”秦风点点头,弯腰将地上那张写满了问答的A4纸小心地拾起,折叠好收进口袋,“君子之约,他输了,自然会遵守承诺。”
他的目光投向那支已经失去灵异力量、静静躺在地上的普通签字笔,仿佛能透过它,看到那个已然放下执念、逐渐消散的孤独灵魂。
“前辈,承让了。”他在心中默念。
这场以知识和意志为武器的特殊战斗,终以秦风的胜利告终。没有硝烟,没有暴力,却同样惊心动魄。
而团队中的每一个人,都在这场匪夷所思的经历中,对这个世界,对彼此,有了更深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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