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羿的行动极为迅速。在林羽表明身份并得到初步认可后,他立刻前往龙眠镇深处,面见镇中唯一的长老——一位年迈的、据说拥有较为纯净龙血的老龙裔。
约莫半个时辰后,风羿返回,手中多了一个古朴的木盒和一个密封的石罐。
木盒打开,里面是三株通体血红、形态如龙、散发着浓郁气血与龙元波动的灵草,正是龙血草。石罐开启,则是一汪清澈见底、散发着磅礴生机与柔和灵光的泉水,仅仅逸散出的气息,就让洞穴内的空气都清新了几分,正是生机泉。
“长老听闻敖战大人传承者降临,特批了这些资源。”风羿将东西交给云芝,神色郑重,“长老还说,待大人伤势稍缓,希望能与您一见。”
林羽躺在石床上,虚弱地点了点头:“多谢长老,多谢风队长。此情,林某铭记。”
云芝不敢怠慢,立刻开始调配药剂。她将一株龙血草捣碎,取其汁液,混合着适量的生机泉,再辅以几种林羽不认识的、散发着清凉或温热气息的本地草药粉末,调和成一种粘稠的、散发着奇异光泽的血色药膏。
“大人,此药膏名为‘龙血续命膏’,药性霸道,过程会极为痛苦,但能最快速度激发您自身的龙血潜力,修复肉身损伤。”云芝一边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林羽体表那些狰狞的伤口和龟裂的皮肤上,一边解释道。
药膏甫一接触皮肤,林羽便感觉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伤,剧烈的灼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但紧接着,一股磅礴而精纯的气血之力和龙元,便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入他近乎干涸、破损的经脉与肉身之中!
“哼!”林羽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痛苦,比之前吞噬海天之力时更加集中、更加深入骨髓!
但他紧咬牙关,全力运转《归墟九幽诀》,引导着这股外来的、却又同源的力量,冲刷、修复着受损的肌体。他体内的那滴祖龙真血也再次活跃起来,如同君王般,统御着这些涌入的龙血能量,更高效地融入自身。
嗤嗤……
他体表的伤口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生长、愈合。体内断裂的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嚓”声,在龙元与生机的滋养下重新对接、愈合。破碎的五脏六腑也被浓郁的生命能量包裹,缓缓修复。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缕药力被吸收殆尽,林羽体表的伤痕已然结痂脱落,露出了新生的、泛着淡淡玉色光泽的皮肤。体内的伤势也稳定了下来,虽然距离痊愈还差得远,经脉依旧脆弱,灵力也仅仅恢复了一成左右,但至少脱离了濒死状态,拥有了基本的行动能力。
他缓缓从石床上坐起,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多谢云芝姑娘。”林羽真诚地道谢。若非这龙血续命膏,他恐怕还要在床上躺上数月,而且根基必然受损。
云芝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持续一天一夜的治疗对她消耗也不小,她微微摇头:“大人不必客气,这是云芝分内之事。您的恢复能力远超我的预料,龙血续命膏的药力几乎被完全吸收,没有丝毫浪费。”
这时,风羿也走了进来,看到林羽已然能够坐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喜:“大人恢复得如何?”
“已无性命之忧,多谢风队长和长老赠药。”林羽拱手。
“那就好。”风羿点头,“长老想见您,不知大人现在是否方便?”
林羽正想了解更多关于此界的信息,自然不会拒绝。在风羿的引领下,他走出了这处临时居所,朝着龙眠镇更深处走去。
沿途,更多的龙眠镇居民看到了林羽。他们早已听闻了“敖战大人传承者”的消息,此刻纷纷投来好奇、敬畏、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期盼目光。在这绝望的废土之上,任何一点与上古荣光相关的消息,都足以点燃他们心中残存的火种。
龙眠镇的中心,是一座相对保存完好的半地下石殿,据说曾是上古时期一处龙族祭祀之地。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用某种兽油点燃的长明灯,散发出摇曳的光芒。
一位身形佝偻、披着陈旧龙纹祭司袍、脸上布满皱纹和淡金色鳞片的老者,静静地坐在一个蒲团上。他气息深沉内敛,但林羽能感觉到,其体内蕴含的龙血,比风羿等人要精纯浓厚许多,已然达到了金丹初期的水准,只是似乎被某种沉疴或此界环境所压制,显得有些暮气沉沉。
他便是龙眠镇的长老,敖青。
“外来者,敖战大人的传承者,你来了。”敖青缓缓睁开双眼,他的眼睛是纯粹的金色竖瞳,带着看透世事的沧桑与智慧,目光落在林羽身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林羽感受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神识扫过自己,他并未抵抗,只是微微躬身行礼:“晚辈林羽,见过敖青长老。多谢长老赐药之恩。”
敖青的目光在林羽身上停留了片刻,尤其是在感应到那丝微不可察却本质极高的祖龙威压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坐吧。”敖青指了指对面的蒲团。
林羽依言坐下。风羿则恭敬地站在敖青身后。
“你说你得了敖战大人的传承,通过古阵而来。”敖青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力量,“可能告知,敖战大人镇守的是何处节点?他……可还有残念留存?”
林羽心中早有腹稿,将荒岛石殿、敖战残魂留影、以及传承之事选择性地告知,隐去了归墟诀和系统的部分,重点描述了敖战守卫节点、力战而竭的悲壮,以及对其后裔和潜龙界的牵挂。
听着林羽的叙述,尤其是听到敖战最终力竭,只留残魂等待传承者时,敖青长老闭上了眼睛,久久不语,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风羿也是双拳紧握,眼眶泛红。
“战龙卫……尽皆如此……尽皆如此啊……”敖青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怀念。
良久,他才再次睁开眼,看向林羽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带着一种看待晚辈的慈祥:“孩子,你能得敖战大人认可,便是自己人。不必拘礼,唤我一声青老即可。”
“是,青老。”林羽从善如流。
“你方才说,你来此,是为探寻潜龙界之秘?”敖青问道。
“是。”林羽点头,神色凝重,“晚辈想知道,界灭之战究竟为何?终末之息从何而来?此界……当真没有希望了吗?”
敖青沉默了片刻,金色竖瞳中倒映着长明灯摇曳的火光,仿佛在回忆那遥远而惨烈的过去。
“界灭之战……起因已不可细考,古籍大多毁于战火与岁月。只知涉及天道权柄、万界根源之争,有域外恐怖存在插手,导致多方世界卷入。我潜龙界龙族强盛,首当其冲。”
“至于终末之息……”敖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深的忌惮,“它并非单纯的能量,更像是一种‘概念’,一种‘规则’的体现——代表着‘终结’、‘腐朽’、‘虚无’的规则。它随着界壁破碎而涌入,并非污染,而是在……同化。它将生机转化为死寂,将秩序导向混乱,最终目的,是将整个潜龙界,彻底拖入永恒的‘静寂’之中。”
“灰烬教团,便是彻底皈依了这种‘终末’规则的存在。他们放弃了生命形态,化身为终末的爪牙,散播死寂,猎杀一切尚存生机之物。”
“希望……”敖青苦涩地摇了摇头,“我们曾寄希望于上古龙族留下的后手,或连接其他世界的通道。但无数年来,通道断绝,后手也大多在终末侵蚀下失效。龙眠镇赖以生存的‘生机泉眼’,其涌出的生机泉水也在逐年减少,恐怕……也支撑不了太久了。”
生机泉眼?林羽心中一动,这似乎是龙眠镇的核心命脉。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终末之息的蔓延吗?”林羽不甘心地问道。
敖青看着林羽,目光深邃:“或许有。传说,若能寻回散落在各处的‘龙神碑’碎片,集齐九块,或可激发上古龙神留下的最终结界,暂时隔绝终末之息,为世间争取一线喘息之机。但龙神碑碎片大多失落于极度危险的绝地,或被灰烬教团占据。而且,即便集齐,也仅仅是延缓,而非根治。”
龙神碑碎片?林羽记下了这个名字。
就在这时,石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影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脸色凝重。
“长老,队长!派往‘黑风峡谷’采集‘空冥石’的小队……失去联系已经三天了!刚才他们的命魂灯……熄灭了两盏!”
风羿脸色骤变:“什么?!黑风峡谷虽然危险,但有我们标注的安全路线,以他们的实力,不该……”
敖青长老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看向风羿:“空冥石是我们修复镇子外围‘隐匿阵法’的关键,不能有失。风羿,你带人去看看,务必查清情况,若有危险,即刻撤回!”
“是!”风羿领命,转身就要离去。
“风队长,且慢。”林羽忽然开口。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伤势未愈,但基本的行动和一定的自保能力已经恢复。
“我的伤势已无大碍,或许可以随队一同前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而且,我对阵法也略知一二。”林羽说道。他并非鲁莽,而是经过权衡。一来,他需要尽快熟悉此界环境,了解危险;二来,龙眠镇对他有恩,他需要展现价值,融入其中;三来,空冥石……正是修复跨界古阵所需的材料之一!若能找到,对他未来离开此地至关重要!
风羿看向敖青长老。敖青沉吟片刻,看着林羽那虽然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也好。传承者大人见识非凡,或能看出我等忽略之处。风羿,务必保护好大人安全。”
“遵命!”风羿郑重应下。
片刻之后,一支由风羿、林羽、石岩、影爪以及另外两名擅长防御和治疗的队员组成的六人小队,悄然离开了龙眠镇,朝着危机四伏的黑风峡谷方向疾行而去。
林羽的潜龙界冒险,正式拉开了序幕。而黑风峡谷中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失踪的队友,或许还有更深层的阴谋与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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