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老乡们都先回去吧。”
刘易对众人说道:“这里有我们,都回去好好歇着,做点饭吃。”
“从现在起,没人敢再动你们一根毫毛。”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在劫后余生的恍惚中,找到了主心骨,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刘易转头,对何晨光等人吩咐道。
“晨光,把车上买的东西都卸下来。”
“油、盐、米、面,还有给病人买的补品,都带上。”
“是!”
何晨光应了一声,立刻招呼着队员们打开后备箱,将大包小包的物资搬了出来。
刘易则带着龚箭,率先朝着谢民家那栋低矮的平房走去。
沉重的军靴踩在泥泞的土路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屋里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
“吱呀”一声,房门被从里面拉开。
一个面容憔悴,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妇女探出头来,正是谢民的母亲,陈秀秀。
她警惕地看着门口这群穿着军装,气势不凡的男人,眼里充满了不安。
当她的目光落在为首的刘易身上时,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高大,笔挺,肩上扛着星。
跟儿子在电话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你……你们是……”
陈秀秀的声音发着颤。
刘易的表情柔和下来。
“阿姨,您好。”
“我们是谢民的战友,我是他的大队长,我叫刘易。”
大队长!
真的是大队长!
陈秀秀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冲了出来。
“噗通”!
她竟然直挺挺地跪在了刘易面前,死死抱住了他的裤腿。
“大队长!”
“大队长啊!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小民啊!”
陈秀秀哭得撕心裂肺,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被抓走了!被那些天杀的给抓走了啊!”
“他们会打死他的!他们真的会打死他的!”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求你了……救救他……”
一个母亲的哀嚎,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心碎的声音。
刘易心口堵得难受,他赶紧弯腰,用力将陈秀秀扶起来。
“阿姨!你快起来!使不得!这使不得!”
“你放心!我既然来了,这件事就一定会管到底!”
刘易扶着她的胳膊,斩钉截铁地承诺:“我保证,一定会把谢民,完完整整地带回来见你!”
跟在后面的何晨光等人也看不下去了。
“嫂子!你放心!”
何晨光把手里的营养品往旁边一放,梗着脖子喊道。
“我们队长在,谁也动不了谢民一根汗毛!”
“对!谁敢动我兄弟,我们利剑大队第一个不答应!”
“我们这就去把人抢回来!”
几个年轻的特种兵义愤填膺,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救人。
“咳咳……咳……”
屋里,传来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紧接着,一个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的男人扶着门框,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正是刚做完手术,在家休养的谢民父亲,谢怀民。
“大叔,您刚做完手术,快回屋里歇着。”
刘易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谢怀民。
入手处,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轻得吓人。
“恩人……是部队的恩人来了……”
谢怀民看着刘易肩上的星,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泪光。
“快,快请进,屋里坐!”
“当家的,你慢点!”
陈秀秀赶紧抹了把泪,也过来搀扶丈夫。
“大叔,您别激动,身体要紧。”
刘易扶着谢怀民,声音放得极轻,生怕惊着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
一行人走进屋里。
何晨光等人一进门,心头就是一沉。
这哪里是家?
家徒四壁这个词,用在这里都显得奢侈。
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用砖头垫着的桌子,就再也找不出像样的家具。
昏黄的灯泡悬在屋顶,散发着微弱的光。
墙壁上满是裂纹,糊着旧报纸的地方也已泛黄卷边。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和霉味。
这就是谢民的家。
那个在训练场上生龙活虎,永远冲在最前面的兵,就是从这样的地方走出去的。
何晨光等人心里堵得慌,对谢民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他们二话不说,将手里大包小包的物资全都放在了屋里唯一一块还算干净的空地上。
米、面、油,还有各种包装精美的营养品,瞬间堆成了一座小山。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啊!”
谢怀民夫妇看到这阵仗,吓了一大跳,连连摆手。
“领导,你们能来,我们老两口就感激不尽了,怎么还能要你们的东西!”
陈秀秀急得要去把东西往外推。
“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阿姨!”
刘易按住了陈秀秀的手,脸故意一板。
“您跟大叔这是看不起我刘易,还是看不起我们利剑大队?”
陈秀秀愣住了。
“谢民在部队,是我的兵,更是我的兄弟!”
刘易的声音掷地有声。
“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
“我给自家长辈买点东西,天经地义!你们要是不收,就是不认我这个晚辈!”
这话说得又重又在理。
谢怀民夫妇眼圈一红,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好孩子……”陈秀秀哽咽着,只能不停地用袖子擦眼泪。
“快,快坐,我给你们倒水去!”
刘易扶着谢怀民在床边坐下,自己则拉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他的对面。
“大叔,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易开门见山地问道。
“谢民的脾气我了解,不是个会主动惹事的人。怎么会跟人动起手来,还被抓了?”
提到儿子,谢怀民的脸色更加灰败,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几乎喘不过气。
陈秀秀端着几碗水过来,听到这话,眼泪又止不住了。
“都怪那些天杀的开发商!”
她把水碗重重放在桌上,水都溅了出来。
“他们要占我们的地盖别墅,给的赔偿款,一亩地就八百块!这不是打发叫花子吗!”
“我们村祖祖辈辈都靠种地为生,地没了,我们吃什么?”
“村长谢汪德带着我们去机关告状,去了好几次,人家连大门都不让我们进!”
陈秀秀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后来再去,半路上就被车给拦回来了,说我们是聚众闹事,要抓我们!”
刘易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们为了逼我们搬走,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用上了!”
谢怀民缓过一口气,颤抖着补充道。
“断水断电,半夜砸玻璃!”
“还牵着几条大狼狗在村里晃悠,那狗比半大小子都高,见人就龇牙,吓得孩子们都不敢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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