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到,系统的提示音便在赵振脑海中响起。
“好大儿,积分到账了!”依旧是那副戏谑的腔调,“昨日招募新兵1010人,每人结算1积分;实际控制地盘暂未评定;有效治理人口暂无;战斗表现一项,全歼冲击关卡之敌700人,结算700积分。总计入账:1710积分。”
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清晰地罗列着每一项数据。然而,看着那跳动的数字,赵振心中却沉甸甸的,没有半分喜悦。
他走到帐篷门口,望着外面正在操练的部队。虽然名义上已有一个加强团的兵力,但这速度……太慢了,远远低于他的预期。
他原本以为,凭借充足的粮饷和精良的装备,在这溃兵如潮的关口,招满五千人应是轻而易举。可如今,还有整整三千五百个名额空悬。
一股焦躁如同蚁群,悄然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不是选错了地方?难道大部分溃兵都选择了其他路径涌入关内,自己守着的这条道,只是一条支流?
目光越过忙碌的营地,投向远方苍茫的山峦,赵振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时间不等人,他必须更快,必须找到问题的关键。
赵振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他选择的位置确实没错。只是溃败的洪流并非全部涌向关内——有的转向吉林方向寻找旧部,更多的,则是心灰意冷之下,索性卸甲归田,直接返回了老家。
午餐号响起,营地顿时热闹起来。战士们陆续排队打饭,但一个奇特的现象引起了卢孟实的注意:绝大多数士兵都在用左手拿筷子,他们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赫然是新鲜磨出的血泡,有些甚至已经破裂,结着暗红色的血痂。
看到这一幕,卢孟实对“强军”二字的理解又深了一层。这得是经历了何等强度的训练,才能在短短一上午把手磨成这样?他心底那点因昨日血腥场面而产生的不适,在此刻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
午饭过后,赵振特意找来卢孟实,明确了今后的伙食标准:“从今日起,每日午膳必须见荤腥,确保每人能吃到实实在在的肉。此外,每日供应一个鸡蛋,必须是煮鸡蛋,个头也得达标,”他特别强调,目光锐利地看向卢孟实,“别想用鹌鹑蛋之类的小玩意儿来糊弄我。”
卢孟实连忙躬身应下。作为专业的经营人才,他对这种具体的物料标准和管理要求反而感到分外踏实,当即保证会办得妥妥帖帖。
下午三点,日头已开始西斜。一辆三轮摩托车卷着尘土冲进营地,侦察兵不等车辆停稳便翻身跃下,几个箭步冲到指挥帐篷前:
“报告司令!西面二十里,发现日军一个小队,正在向我方方向移动!”
赵振目光一凝,当即喝道:“李振彪!”
帐帘应声掀起,三连长如铁塔般挺立门前:“李振彪报到!”
“西南二十里,鬼子一个小队。你带三连去解决他们。”赵振顿了顿,补充道,“再带上两百新兵观战。”
李振彪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司令,能否不带新兵?”他声音低沉,带着系统军官特有的冷硬。这些天他看得分明,那些溃兵整编的新兵动作迟缓,纪律松散,带着他们只会拖慢行军速度。
“必须带。”赵振语气不容置疑,“一为实战支援,二为……”他目光深邃地看向远处正在操练的新兵队伍,“给这些失去魂的兵,重新注入胆气。”
李振彪深吸一口气,脚跟猛地并拢:“是!二连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赵振心中了然。这些系统出品的军官,每个都是完美的战争机器——战术素养无可挑剔,单兵能力远超常人,随便一个班长都能在别的部队当连长。但他们骨子里透着一种非人的精准与冷漠,只认同同样出自系统的“同类”,对血肉之躯的普通人总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
望着李振彪开始集结部队的利落身影,一个念头在赵振心中愈发清晰——将来系统兑换的士兵,必须单独编组成一支特殊部队。他们将会是最锋利的尖刀,但绝不能成为军队的全部。
远处,集合哨声尖锐地划破天空。李振彪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匆忙列队的新兵,如同打量一堆待检验的零件。
车队在颠簸的土路上向西疾驰了约半小时,最终在一片名为“黑山子沟”的丘陵地带外围停下。李振彪跳下车,举起望远镜观察片刻,冷硬的嘴角微微一动。
“鬼子一个小队,标准编制54人。轻机枪三挺,掷弹筒三具,正在沟底休息。”他放下望远镜,语速极快地下达命令,“一排从左翼高地迂回,切断退路;二排占据右翼制高点,构筑机枪阵地;三排随我从正面压上。新兵连分散跟在各排后方观摩,没有命令不许开火,违令者军法从事!”
命令被迅速执行。系统出身的老兵们如同精密的齿轮,无声而高效地开始运转。新兵们则显得有些慌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各自分配的排后面,心脏怦怦直跳。
李富贵紧跟在王成身后,猫着腰在枯草丛中穿行,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敌人,手心里的汗几乎让他握不稳枪。
“怕了?”王成头也不回地低声问。
“有……有点。”李富贵老实承认。
“记住这种感觉,”王成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一会儿打起来,把它变成怒气,撒到小鬼子头上。”
与此同时,沟底的日军对此一无所知。他们属于关东军独立守备队,此番前来是为了侦察并袭扰溃散的东北军,气焰十分嚣张,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成建制的强硬抵抗。
李振彪看着怀表,时间刚好过去八分钟。他对着身旁的通讯兵轻轻点头。
“打!”
一声令下,右翼高地上的两挺mG42通用机枪率先发出了死亡的咆哮!炽热的金属风暴如同镰刀般扫向沟底,瞬间将几个围坐在一起的日军士兵撕成了碎片!
“敌袭!”日军的惊呼声被更猛烈的枪声淹没。
几乎是同时,左翼迂回的一排精准地投出了一轮手榴弹,爆炸声在日军试图集结的后方炸响,彻底搅乱了他们的阵脚。
“杀!”
李振彪猛地起身,亲自端着一支56冲,带领三排从正面发起了突击。系统士兵们以娴熟的战术动作交替掩护前进,精准的点射将任何试图反抗的日军逐一打倒。整个进攻流程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无缝。
跟在后面的新兵们都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战斗——没有呐喊,没有犹豫,只有纯粹的、高效的杀戮。日军的掷弹筒还没来得及架设,机枪手刚找到位置就被不知从哪飞来的子弹精准爆头。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碾压。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更加迅速。从第一声枪响到最后一击,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沟底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硝烟和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李振彪站在沟沿,扫视着战场。“一排清扫战场,补枪。二排、三排警戒。新兵连,下来看看!”
新兵们怀着复杂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下沟底。当他们看到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鬼子,此刻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血泊中,而己方除了几个士兵被流弹擦伤外,几乎毫发无损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在他们心中激荡。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撼、亢奋,以及重新燃起的信心的情绪。
张二虎踢了踢一具日军曹长的尸体,啐了一口:“妈的,原来小鬼子也他娘的是一个鼻子俩眼睛,挨了枪子一样会死!”
李富贵看着王成正在检查一挺缴获的歪把子轻机枪,突然觉得,之前训练时吃过的所有苦,手上磨出的所有血泡,在这一刻都值了。
李振彪没有理会新兵们的议论,他清点完战果,确认全歼日军五十四人,缴获全部武器弹药后,面无表情地下达了命令:
“全体都有,带上伤员和战利品,撤回卡车位置。我们回家。”
这一次,新兵们列队和登车的动作,明显多了几分干脆与沉稳。他们的眼神里,某种丢失已久的东西,正在重新凝聚。
返程的卡车上,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新兵们虽然沉默,但眼神里却跃动着火光,腰杆也不自觉地挺直了许多。这一仗打得太过利落,利落到让他们都有些恍惚。
李振彪带去的系统老兵无一伤亡,甚至连个被流弹擦破皮的都没有。真正的交火时间连五分钟都不到,一场标准的歼灭战便已落幕。从出发到凯旋,总共才用了两个半小时,快得让人难以置信。
然而,在这片压抑着兴奋的沉默中,新兵杨树根却独自闷坐在车厢角落,脸色铁青。他死死攥着胸前沉甸甸的子弹袋,里面一百二十发黄澄澄的子弹一颗不少。
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北大营的惨状,那些朝夕相处的弟兄们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至今夜夜入梦。九一八那晚,他们是没枪没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子横行,憋屈地一路南逃。
可今天呢?
枪是顶好的新枪,子弹管够,他憋足了劲,心里念叨着至少要为死去的弟兄们放倒一个鬼子。结果呢?他刚跟着班长找到个土坡趴下,还没等瞄准,前面的战斗就像一场狂风骤雨,瞬间开始,又瞬间结束了。他甚至连保险都还没来得及打开!
这感觉,就像铆足了全身力气,却一拳打在了空处,憋得他心口发疼。
“操!”杨树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声低骂,狠狠一拳砸在身旁的弹药箱上,引得周围几个士兵诧异地看着他。
返程的卡车上,气氛渐渐活络起来,可角落里杨树根那铁青的脸色却格外扎眼。
“咋了根子?”坐在他对面的张大毛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打了这么大个胜仗,你咋还耷拉着个脸?”
杨树根猛地抬起头,眼睛因为压抑的怒火而发红:“胜仗?这胜仗跟咱们有半毛钱关系吗?你摸着良心说,你开枪了吗?你打死一个鬼子了吗?”
张大张了张嘴,愣是没憋出一句话来。
旁边操着浓重奉天口音的王喜根凑过来:“你这话啥意思啊?”
“啥意思?”杨树根的声音带着颤,“北大营那晚,咱们是没枪没弹,像牲口一样被撵着跑,那口气咱憋着,是因为真还不了手!可现在呢?”他猛地拍了一把胸前鼓囊囊的子弹袋,发出哗啦的声响,“司令给咱们最好的枪,子弹可劲儿造,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真刀真枪跟鬼子干一场!结果呢?老子刚趴下,还没瞅准鬼子在哪儿,前面就完事儿了!一枪没放啊!这他娘的比挨打还憋屈!”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车厢里刚刚升起的些许欢快。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下意识地摸向自己那颗弹未发的步枪和沉甸甸的子弹袋。
“是啊……说得在理。”半晌,才有人低声附和,“揣着一百二十发子弹去看热闹,这叫什么事儿……”
“俺这手现在还痒痒呢……”
“下次说啥也得冲快点……”
低沉的议论声在颠簸的车厢里蔓延开来,一种混合着羞愧、不甘和强烈求战欲望的情绪,在这些新兵心中悄然扎根。他们忽然意识到,光有好的装备远远不够,他们必须更快、更狠,才能亲手抓住下一个复仇的机会。
卡车刚一停稳,新兵们便呼啦啦地围了上来。去观战的人跳下车,脸上的表情却是有喜有忧,这让留守的人看得一头雾水。
一个叫孙老蔫的老兵凑到杨树根跟前,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咋的了,铁子?看你这魂不守舍的样儿,难不成……打输了?”
“输啥输,”杨树根没好气地一摆手,“赢了,鬼子一个小队全撂那儿了。”
“赢了?”孙老蔫更纳闷了,指着他们这一圈垂头丧气的人,“赢了你咋还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大伙儿这都咋滴了?”
旁边一个跟着去的新兵忍不住插嘴,语气里满是郁闷:“赢是赢了,可跟咱没啥关系啊!咱是一枪没放,就看了一场热闹就回来了!”
“为啥呀?”孙老蔫和周围没去的人都瞪大了眼。
“为啥?”那新兵越说越来气,“俺刚找个土坎趴好,枪口还没顺过去呢,就听见前面噼里啪啦一阵响,跟过年放鞭炮似的,没几分钟,三连长就喊‘结束战斗’了!俺这枪保险都还没打开呢!”
“哎呦我去!”孙老蔫听得一拍大腿,又是好笑又是同情,“那你们可真够完蛋的!揣着一百多发子弹去,原封不动又揣回来了?这不成了运输队了吗?”
这话引得周围一阵低笑,可去观战的新兵们却笑不出来,一个个憋得脸红脖子粗,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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