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傍晚,天色将暗未暗,细碎的雪花又开始飘飘洒洒地落下,将白湖村染上一层浅浅的白。
李四平半靠在客厅那张舒适的沙发上,背后垫着陈桃亲手缝的软垫,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五岁的女儿青青正趴在他腿上,缠着他讲孙悟空的故事,三岁的秀秀则在一边摆弄着新买的布娃娃。
陈桃坐在一旁,就着明亮的灯光织着毛衣,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电视里正播放着热闹
的文艺节目,声音开得不大,衬得满室温馨。
这就是李四平如今最惬意满足的生活——老婆孩子热炕头。这“热炕头”倒不是真指北方那土炕,而是这份实实在在的、触手可及的温暖与安稳。他正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盘算着过年几天的安排,忽听得院子里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呼喊:
“四平!”
“老小!在家不?”
“李老小!”
声音听着耳熟,带着点久违的熟稔和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李四平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轻轻把青青从腿上抱下来,起身趿拉着棉拖鞋走到门口,拉开了房门。
院门外,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三个缩着脖子、裹着旧棉袄的年轻男人,雪花落在他们肩头,帽檐上都积了薄薄一层。见到李四平出来,三人眼睛都是一亮,又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哟,是你们几个啊!”李四平脸上绽开真心的笑容,赶紧拉开院门,“快进来,外头冷飕飕的,站门口喝风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蒙、胡智和李文龙。在李四平还没“改邪归正”、琢磨着做生意之前,这三位是他最好的铁哥们,也是当年在三家村一带“名声赫赫”的“街溜子”组合核心成员。
那会儿,他们四个没少一起干些偷鸡摸狗、招猫逗狗的混账事,被村里人戳着脊梁骨说“不务正业”。
三人鱼贯而入,带着一身寒气。王蒙,个子最高,眉眼间带着点机灵劲儿;胡智,身材敦实,看起来最稳重;李文龙,则还是那副有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王蒙一进门,就半真半假地捶了李四平肩膀一下,语气带着调侃,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酸涩:“老小,行啊你!现在可是发达了,桑塔纳都开上了,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几个兄弟了?”他指了指院门外停着的那辆崭新的白色轿车。
李文龙也跟着起哄:“就是就是!当年咱可是说好的‘四大金刚’,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这自己闷声发大财,可不地道啊!”
胡智没说话,只是笑着看李四平。
李四平哈哈一笑,揽住王蒙的肩膀:“哈哈,哪里话,哪里话!我李四平是那种人吗?就是最近事儿多,忙得脚打后脑勺,没顾上找哥几个聚聚。是我的错,我的错!”
王蒙顺势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挤挤眼:“知道你现在是李总,李大老板!不过李老板,今儿个腊月二十九了,怎么着,赏脸整两杯?”
“行啊!”李四平爽快应道,“去哪儿喝?我请客!”
“还去哪儿?”王蒙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老地方呀!”
所谓“老地方”,就是王蒙家。王蒙父亲去世得早,家里就一个脾气好、耳朵也有点背的老母亲。以前他们没事就爱聚在王蒙家那间旧堂屋里,打打扑克,弄点花生米,对着瓶吹几口廉价的散装白酒,天南地北地胡吹海侃,往往能混到大半夜。
李四平却摆了摆手,热情地邀请:“嗨!既然大家都到我家门口了,还去什么老地方!就在我家吃,就在我家喝!酒管够,菜让我妈和桃子再弄几个,保准比外头强!”
“你……你家?”王蒙、胡智、李文龙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不约而同地感到头皮有点发紧,小腿肚子甚至条件反射般地隐隐作痛。
原因无他,阴影太深了!
那年夏天,他们四个馋虫上脑,偷偷摸到李四平家后院,把赵腊梅婶子精心喂养、正准
备过年的大肥鸡给摸走了一只,跑到河边烤着吃了。那叫一个香!可还没等回味完,就被拎
着烧火棍的赵腊梅婶子逮了个正着。好家伙!赵婶子那嗓门,震得树上的麻雀都扑棱棱乱飞;
那腿脚,撵得他们四个大小伙子屁滚尿流,绕着村子跑了整整两圈!王蒙鞋跑丢了一只,胡
智差点栽进臭水沟,李文龙屁股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扫帚疙瘩,那火辣辣的疼,至今想起来都
觉得肉紧。李四平作为“内贼”,虽然没被打,但被他妈罚跪了半宿,还被念叨了整整一个冬
天。
自那以后,他们几个见到赵腊梅,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能绕道走绝不打照面。
正当三人面面相觑,心里打鼓,琢磨着怎么婉拒这“鸿门宴”时,堂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了。
赵腊梅系着那条熟悉的蓝布围裙,一边拍打着袖子上的面粉,一边走了出来,目光在几个年轻人身上扫了一圈。
王蒙三人瞬间站得笔直,比小时候见校长还规矩,脸上挤出最乖巧的笑容,异口同声,声音都带着点颤:
“婶,婶子好!”
“婶子,过年好!”
“婶子!”
赵腊梅看着他们那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心里觉得好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语气如常地说:“哟,是你们几个小子呀?咋都傻站在院子里喝风?快进屋坐!这雪眼看着下大了。” 她转头又对李四平吩咐道:“老小,愣着干啥?快去,把下午我刚炸的肉丸子、酥肉溜一溜,我再去炒几个热乎菜。这大冷天的,喝口酒暖暖身子。”
“哎,好嘞妈!”李四平忍着笑,赶紧应下。
赵腊梅发话了,王蒙几个哪敢不从?一个个像是被点了穴,又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依次小心翼翼地挪进了堂屋,规规矩矩地在八仙桌旁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得笔直,眼神都不敢乱瞟。
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跟当年在村里横着走的“街溜子”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李四平看着兄弟们这怂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换来三人一致哀怨又警告的眼神。
这顿晚饭,吃得可谓是既丰盛又“拘谨”。
赵腊梅本身手艺就好,加上李四平的打手,饭菜自然没得说。炸得金黄的丸子酥肉,红
烧鲤鱼,蒜苗腊肉,白菜粉条炖豆腐……摆了一大桌子。王蒙几个一开始还放不开,赵腊梅给他们夹菜,他们就连声道谢,埋头苦吃,生怕多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赵腊梅开口问了问他们家里老人好不好,现在在哪儿干活,气氛才稍微活络了一点。
吃过晚饭,陈桃就默契地带着有些困倦的青青和秀秀回里屋去了。赵腊梅和老伴李老头也早早回了自己房间休息,把堂屋的空间留给了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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