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后的清芷宫,每日晨起都会在阶前积一层薄霜。沈清漪裹着厚厚的貂裘,坐在暖阁里翻看新送来的话本,慕容宸则趴在小书桌前,拿着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时不时抬头跟母亲分享书中的趣事,暖阁里满是温馨。
“母妃,你看我画的‘平安符’!”慕容宸举起画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线条画着一个圆圈,里面写着“母妃平安”四个小字,旁边还画了两只胖乎乎的小兔子,“我听说冬天容易生病,画个平安符给母妃,母妃就不会生病了!”
沈清漪笑着接过画纸,小心地贴在窗边:“我们宸儿画的平安符最灵了,母妃肯定会健健康康的。”
正说着,门外传来宫女的通报:“娘娘,太医院的张太医来了,说奉旨来给您请平安脉。”
沈清漪有些意外,昨日太医才刚来过,今日怎么又突然过来?但也没多想,便让宫女请张太医进来。
张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暖阁,穿着一身藏蓝色的太医袍,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躲躲闪闪,不像往日那般从容。他躬身行礼:“臣参见清妃娘娘,参见瑞王殿下。”
“张太医免礼,”沈清漪示意他坐下,“今日怎么劳烦张太医再跑一趟?昨日不是才请过脉吗?”
张太医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药箱的带子,声音有些发颤:“回娘娘,是陛下特意吩咐的,说近日天气寒冷,让臣多来看看娘娘的身体,免得娘娘受了风寒。”
慕容宸原本在一旁玩着算盘,听到这话,突然抬起头,小眼睛警惕地盯着张太医。他记得父皇早上来的时候,只说让御膳房多做些温补的吃食,压根没提让太医再来请脉的事——这张太医,怎么说瞎话?
张太医没注意到慕容宸的眼神,打开药箱,拿出脉枕和银针,说道:“娘娘,臣现在为您请脉吧。”
沈清漪伸出手,搭在脉枕上。张太医的手指搭上来,指尖冰凉,还带着一丝颤抖。他闭着眼睛,看似在认真诊脉,实则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慕容宸悄悄挪到沈清漪身边,小手拉着母亲的衣袖,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母妃,我觉得这个张太医不对劲,他说话的时候不敢看我们,手还在抖。”
沈清漪心中一动,想起方才张太医的反常,也多了几分警惕。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张太医,臣妾的身体如何?近日总觉得有些乏累,是不是需要开些汤药调理?”
张太医闻言,眼睛亮了一下,连忙说道:“娘娘确实有些气血不足,臣这就为娘娘开一副滋补的汤药,娘娘每日服用,不出半月,定能恢复精神。”他说着,拿起笔,快速在纸上写着药方,手却仍在微微颤抖。
慕容宸踮着脚尖,凑到桌前,假装看药方,实则仔细观察张太医的动作。他看到张太医在写最后一味药时,笔尖顿了一下,眼神还快速瞟了一眼药箱——这细微的动作,让慕容宸心中的疑虑更重了。
张太医写完药方,递过来:“娘娘,这是臣为您开的药方,您让人按方抓药,每日煎服一剂即可。”
沈清漪接过药方,假装看了看,笑着说道:“有劳张太医了。青禾,去取些银两,赏给张太医。”
“娘娘客气了,臣不敢受赏。”张太医连忙推辞,收拾好药箱,躬身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脚步比来时还要急促。
看着张太医仓皇离去的背影,慕容宸立刻说道:“母妃,这个张太医肯定有问题!他刚才写药方的时候,最后一味药写得特别快,还偷偷看药箱,说不定药方里加了不好的东西!”
沈清漪也觉得不对劲,她拿起药方,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药材大多是滋补的,只有最后一味“附子”,用量比寻常药方多了一倍。附子性热,少量使用能温阳散寒,但过量则会损伤五脏,长期服用更是会慢性中毒!
“这附子的用量不对劲,”沈清漪脸色一变,“寻常滋补药方,附子最多用一钱,他却用了两钱,长期服用,后果不堪设想!”
慕容宸闻言,气得小拳头紧紧攥着:“肯定是有人指使他的!说不定是冷宫里的苏氏!她之前害母妃不成,现在又想用药毒害母妃!”
“很有可能,”沈清漪点了点头,“苏氏在宫中经营多年,说不定早就收买了一些太医,张太医今日反常,定是受了苏氏的胁迫或者利诱。”
慕容宸想了想,说道:“母妃,我们不能让张太医就这样走了!我们得找到证据,证明他是被苏氏指使的,让父皇治他的罪!”
他立刻跑出去,对小禄子吩咐道:“小禄子,你快带人去跟着张太医,看看他去哪里,见了什么人,一定要小心,别被他发现!”
“是,殿下!”小禄子领命,立刻带着几个心腹太监追了出去。
慕容宸回到暖阁,对沈清漪说道:“母妃,我们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是把这张药方交给父皇,让父皇派人去查张太医;二是等小禄子回来,看看张太医去见了谁,拿到证据后再动手。我觉得第二个办法更好,这样能把幕后主使也揪出来!”
沈清漪点了点头:“宸儿说得对,我们不能打草惊蛇,得等拿到确凿的证据,才能一举将他们绳之以法。”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慕容宸坐立不安,时不时跑到门口张望,盼着小禄子回来。沈清漪则强装镇定,让人把药方收好,同时暗中通知了几个心腹宫女太监,让他们留意宫中的动静,尤其是冷宫外的情况。
终于,在傍晚时分,小禄子匆匆跑了回来,脸上满是兴奋:“殿下,娘娘,奴才查到了!张太医离开清芷宫后,并没有回太医院,而是绕到了冷宫附近,跟一个宫女见了面!那个宫女是苏氏身边的贴身宫女,之前苏氏被打入冷宫时,她也跟着进去了!奴才还听到他们说话,张太医问那宫女‘东西已经送出去了,苏氏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兑现’,那宫女说‘只要清妃娘娘按时服药,等事成之后,苏主子自然会保张太医全家平安’!”
“果然是苏氏!”慕容宸气得跳了起来,“她竟然还敢在冷宫里指挥人害母妃,真是太可恶了!”
沈清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看来苏氏是孤注一掷了,她知道自己在冷宫里待不了多久,就想趁这个机会害死我,好让她的余党在后宫中立足。”
“母妃,我们现在就去把证据交给父皇,让父皇治他们的罪!”慕容宸拉着沈清漪的手,急切地说道。
“好,”沈清漪点了点头,“我们现在就去御书房,让陛下看看苏氏的真面目!”
母子俩带着小禄子,拿着药方,匆匆赶往御书房。此时慕容烬正在批阅奏折,见他们神色匆匆地进来,连忙放下朱笔:“清漪,宸儿,出什么事了?”
沈清漪将药方递过去,把张太医的反常举动和小禄子查到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慕容烬。慕容宸也在一旁补充:“父皇,张太医肯定是被苏氏收买了,他在药方里多加了附子,想慢慢毒害母妃!小禄子都看到他跟苏氏的宫女见面了,还听到他们的对话!”
慕容烬接过药方,仔细看了看,当看到附子的用量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中怒火熊熊:“大胆苏氏!竟敢在冷宫中勾结太医,谋害妃嫔!还有张太医,身为太医院的太医,不思救死扶伤,反而助纣为虐,简直罪该万死!”
他立刻下令:“来人!传朕旨意,立刻将张太医打入天牢,严刑审问,务必查出苏氏还有哪些同党!再派人去冷宫,将苏氏身边的宫女全部拿下,严加看管苏氏,不准任何人再跟她接触!”
“父皇英明!”慕容宸立刻说道,“还要让大理寺的人去查张太医的家人,看看苏氏是不是用他的家人威胁他,这样就能拿到更多证据!”
慕容烬点了点头:“宸儿说得对,就按你说的做!朕倒要看看,苏氏还有什么本事,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侍卫们领命,立刻分头行动。慕容烬看着沈清漪,眼中满是愧疚:“清漪,让你受委屈了。朕没想到苏氏在冷宫中还能兴风作浪,差点让你受到伤害。”
“陛下言重了,”沈清漪说道,“幸好有宸儿细心,发现了张太医的反常,不然臣妾还真的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慕容宸也说道:“父皇,你放心,以后我会更加小心,保护好母妃,不让任何坏人伤害母妃!”
慕容烬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好,朕相信你。有你这个小护卫在,清妃肯定会平平安安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理寺的人对张太医进行了严刑审问。张太医原本还想狡辩,但当大理寺的人拿出他跟苏氏宫女见面的证据,还提到他在宫外的家人时,他终于扛不住了,如实招供——原来苏氏在被打入冷宫前,就已经收买了张太医,用他家人的性命威胁他,让他在合适的时机给沈清漪下慢性毒药,还承诺事成之后,不仅会保他家人平安,还会给他一大笔银子。这次张太医就是按照苏氏的吩咐,借着给沈清漪请平安脉的机会,在药方中加大了附子的用量,想让沈清漪在不知不觉中慢性中毒。
证据确凿,慕容烬龙颜大怒,下令将张太医全家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苏氏身边的宫女全部杖毙;而苏氏,则被剥夺所有封号,打入更偏僻的冷宫,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探视,相当于被终身囚禁。
消息传到后宫,所有妃嫔都吓得心惊胆战。她们没想到苏氏竟然如此狠毒,连被打入冷宫后都还想着谋害沈清漪,更没想到瑞王殿下如此聪慧,竟然能及时发现阴谋,保护好清妃娘娘。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对沈清漪心怀不敬,甚至连私下议论都不敢了。
清芷宫内,沈清漪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心中松了一口气。这场由苏氏策划的毒计,终于在慕容宸的细心观察下被成功化解,而苏氏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
慕容宸跑到沈清漪身边,举起手中的“平安符”,得意地说道:“母妃,你看,我的平安符是不是很灵?有了它,母妃就不会遇到危险了!”
沈清漪笑着接过平安符,将它贴在胸口:“是啊,我们宸儿的平安符最灵了。以后有宸儿在,母妃什么都不怕。”
慕容烬走进来,看到母子俩温馨的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走到沈清漪身边,握住她的手:“清漪,以后朕会加强清芷宫的守卫,也会清理太医院中的奸佞之徒,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多谢陛下,”沈清漪抬头看着慕容烬,眼中满是感动,“有陛下和宸儿在,臣妾很安心。”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三人身上,暖阁里的时光安静而美好。虽然后宫的风波从未真正停止,但沈清漪知道,只要有慕容烬的宠爱,有慕容宸的陪伴与保护,她就能从容应对一切挑战,在这复杂的后宫中,守护好自己和儿子的幸福。
而这次事件,也让慕容宸在宫中的声望更高了。大家都知道,瑞王殿下不仅聪慧过人,还心思缜密,懂得保护母亲,是个值得尊敬和信赖的小殿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这对母子,清芷宫也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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