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哈……”
云缨看起来有些尴尬,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没有开口,后退了几步,双手背在身后,俏生生的站在那。
似乎是感觉暗示的不够明显,她左手轻轻的伸出来挥了挥,同时左眼眨了眨。
陆闲终于明白了,但余安和施夷光也看见了。
她们的目力也都在陆闲之上。
“你们先回去吧,不用等我。”
他说完后,眼中散出丝丝白气,确认了这周围没有魔道和武道力量后才走了过去。
街角商铺的檐角铜铃被夜风拨出细碎的清响,灯笼穗子扫过青砖墙缝新结的霜花。
墙上窗中漏出的机关灯暖光被夜色揉的毛茸茸。
见到对方走来,云缨这才松了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接着她侧身看了看施夷光的背影,看到她们消失在路口后,立刻转向陆闲,深深地一躬。
“平长,救我!”
陆闲被云缨的话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云缨的胳膊。
“别!你先起来!”
湿漉漉的冷气攀上陆闲的后背,他浑身打了个冷颤,云缨的力气太大,他没能把对方扶起来。
“我的故事进入瓶颈了!长安之外长什么样我根本没见过啊!”云缨又扬起脸,赤色瞳孔在柔柔的夜光下显的更为明亮,她转而抓住陆闲扶住她胳膊的手道:“平长!你一定去过很多地方吧!”
“其实也没有……”
“那寿川离长城不远,你一定见过真正的战场吧!”
叹了口气,陆闲看着云缨求知的眼神叹了口气,思忖再三,终于开口道。
“我倒是去过千窟,也见过大唐铁骑横扫云中的场面。”
闻言,云缨的双眼顿时放出光芒,她双手抓住陆闲的右手晃了晃。
“救命啊!明天就是文魁宴,我能不能讲好故事就靠你了!”
“你先松手,换个地方,我慢慢和你说!”
陆闲从未如此讨厌过武道力量。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互相拉拉扯扯,陆闲只要稍微离开云缨两步,对方就立刻黏上来,让陆闲不免有些无奈。
而一直到远离了鸿胪寺,陆闲这才算松了口气。
“你先告诉我,你想象中的战场是什么样的?”
云缨先是回想了一下,接着敏锐的察觉到了陆闲步子微微向一边偏移,干脆一把拽住了对方,接着一跃踩在巷子边的水缸上,再接着一跳到了房顶。
看着五六米之下的地面,陆闲更后悔没让余安跟着了。
云缨一只手抓着陆闲的胳膊防止他踩不稳掉下去,接着另一只手遥遥指向远处。
“从这里过去,那里是演武场,那里有各个机关堂研究的机关人用来当沙包……”
陆闲察觉到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之后只好放弃挣扎,耐心的听云缨的话。
但接下来就是所谓机关人暴动,云将军如何如何大展神威的故事……
陆闲听的昏昏欲睡,但还是打起精神恰当的时机,鼓个掌,捧个梗,却没想到对方讲的越来越起劲,一直到月亮带着长安万家的灯火打了个弯拐入云里。
月亮自己又兀的钻出,夜风一吹,缕缕危云也随之消去,明澈的夜空取代了长安的机关灯继续照在二人的身上。
陆闲险些要靠在云缨身上睡着时,云缨的话风终于一拐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陆闲一瞬间警觉起来,从云缨肩膀上挪起来,他敏锐的察觉到,这才是对方会在大晚上找自己的关键。
——
孤烟大漠,落日长河,云缨身披红甲持枪而立。身前是几丈高千丈远的城墙,周身是短兵相接硝烟战火。
正愣神间,她忽地听有人大喊。
“李将军小心!”。
接着便有人为她挡下迎头砍来的一刀。
李将军?
云缨有点恍惚。
她依稀记得她该是在演武场打机关人,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在这巍峨关隘搏杀了好多年。
身体不由自主动起来,神枪掠处,烈火燎原,敌人纷纷倒在她脚下......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悠远的鸣金声,鹰唳击破长空。
她踩着尸体,一步一步从墙根走上城墙。
是了,这样的场景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举目四望,城内是呻吟的伤兵和流民,城外百里黑压压的军营帐篷,像一群伺机而动的饿狼。
究竟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她将枪背回身后,微微按住因脱力而颤抖的右手。
大漠忽而冷了,下起漫天大雪,雪中有一队人缓缓朝远处走去。
敲锣打鼓,驼铃声声。
坐在最前面的人回过头,原来是个手捧梅花的蓝衣少女。她清隽的脸上绽出一个笑容:“平阳,我去了。你安心待着,他们需要你。”
她想起来了,那是她最好的朋友。
她要去哪?
她要干什么?
云缨跨上自己的马想去追,可那马瞬间变作白骨散落一地,她拔腿便要跑去,可地上忽然生出无数只手,似是火晶枪下亡魂颇有不满,将她狠命下拽。
暴风雪转眼吞没了那支队伍。
云缨焦急又愤怒,于是挣扎着持枪肆虐。当那些纠缠的手被火灼烧缩了回去,又一双小手抱住了她。
“大姐姐,你不管我们了吗?”
是穿着中原衣衫的孩童。两颗圆圆的大眼睛被不合时宜地框在消瘦的脸颊上。
“李将军,您不管我们了吗?”
阳关镇一个又一个面孔慢慢浮现,一双又一双眼睛含着泪和微弱的希望,朝她伸出一只又一只手。
不……我不是……
她转过身来,持枪站立,面对那一个又一个面孔,决然开口。
“本将不会抛弃你们。”
她会成为阳关一座不会倒下的雕塑,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我不要这样!
“那你要如何?”
不知名的声音回荡在大雪之中,那声音的尾音却很快的被暴风雪所掩埋,再也消失不见。
我?我……
脚下城门欲破,关内成百上千的百姓绝望地等待着命运的判决;远处凛冬风雪已至,蓝衣少女正一步步走向冰湖;再回头,楼下包子店张家姐姐抱着阿黄躲在镇子里;安城的街坊邻居四散而逃;
再远望,蓝衣少女忽得变成了赵怀真,在冰湖前揣着袖子笑眯眯地望着她......
云缨手中的枪重重跌在了地上,阳关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只剩下白茫茫的大地。
李娘子站在她面前,好像和画上的一模一样又全然不同,金甲褪色,血迹斑驳。
她垂着头,低声问:
“此身何用?”
欲弥烽火,烽火更甚,妄消白骨,白骨愈垒。
“我又当如何?”
——
云缨似也记不清梦的内容了,只晓得战场是一片戈壁,那似乎是北荒?亦或者云中漠地。
她只记得自己化身李娘子大展神威,然而每每回忆起这个梦时,却总是禁不住泪流满面。
长安城居民安定,地处中原,她年仅17,根本没有机会接触战场,所以她天真的将这一切的原因都推到了战场上。
而陆闲……
他双眼流露而出的白气,已如施夷光和自己讲述梦境那般充盈着色彩。
在此刻,则缀满了属于云缨的色彩,而这鲜艳的红在夜色中便格外显眼,以至于云缨瞬间便注意到了。
“哇,平长,你眼睛好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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