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盯着掌心泛紫的血纹,后颈的汗毛根根倒竖。这玩意儿烫得邪乎,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比在雷焕墓里触发青铜钟时还要灼人。
“爷爷临终前说过,血纹变紫就是烽火剑邑在勾人。”他喉结滚了滚,视线扫过皇居斑驳的宫墙,“还说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看来不是吓唬人。”
墙缝里渗出来的蓝光正顺着砖面爬,在他手背上投下扭曲的光斑,活像某种不祥的预兆。莫离突然按住他手腕,试心剑的剑鞘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子。
“别碰那些光。”她耳上的银环泛着微光,“是锻炉余烬混着量子感应,碰错了能把你血纹里的文脉全烧干净。”
小满蹲在墙角,手里的铁勺正往下掉铁渣。陨铁腰牌贴在她心口,烫得像是要把皮肉烙穿。她忽然把勺子往地上一磕,金属表面“咔”地裂开细纹,沙粒般的铁屑簌簌落下,在地面拼出个歪歪扭扭的“守”字。
“它在喘气。”女孩抬头时,银瞳里映着墙缝的蓝光,“这墙里面,有好多人在喘气。”
李信刚要说话,莫离突然拽着他往后跳。原来他们脚边的地砖正在变色,青灰色的石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竟是个缩小版的铸剑炉图案。更吓人的是,图案里的工匠面孔正在慢慢清晰,眉眼竟和莫离有七分像。
“是欧冶子的锻剑图。”莫离指尖抚过砖面,“但这手势不对——干将铸剑时掌心朝内扣剑脊,这上面画的是朝外推,明显是陷阱。”
她忽然抬手,对着浮雕做了个收剑的动作。食指扣住虚握的“剑柄”,拇指轻轻压住“剑脊”,正是古籍里记载的“封刃式”。指尖触到砖面的瞬间,整面墙突然发出齿轮转动的闷响,砖缝里的蓝光骤然变亮,在半空织成道拱形的光门轮廓。
“小心!”李信猛地将小满拽到身后。
光门里突然射出数十道激光,蓝汪汪的光束在半空交织成网,离得最近的几缕扫过地面,青石板瞬间冒起白烟,被灼出细密的焦痕。这玩意儿比地铁站里的金属傀儡厉害多了,傀儡挨上真文还能撑几秒,这激光碰着就得成灰。
莫离的银环突然“嗡”地炸响,她闭眼听了两秒,猛地睁眼:“左数第三根光柱频率慢半拍!是阵眼!”
李信赶紧摸出《天问》笔记,刚翻开就被莫离按住。“你血纹现在不稳。”她试心剑出鞘,寒光在激光网间闪了闪,“我来破阵眼,你念真文稳住光网,别让它乱射。”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冲了出去。试心剑在她手里转得像银轮,剑尖精准点在第三根光柱的节点上。每碰一下,银环就发出一声清鸣,激光的蓝光便会抖落几片光斑,像被敲碎的玻璃碴。
“《天问》!‘遂古之初,谁传道之?’”莫离的声音混着剑鸣,在通道里荡出回音。
李信赶紧接话,声音因为紧张有点发飘:“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掌心血纹突然发烫,红光顺着手臂往上爬,竟在半空凝成道光盾,将那些乱晃的激光挡在外面。他这才发现,原来念真文时血纹的光芒能和激光相抵,就像正负电荷碰到一起,噼啪作响间各自消弭。
小满趁机把铁勺按在地上,铁屑顺着激光网的纹路游走,慢慢聚成把小剑的模样。剑脊上冒出个古篆字,笔画扭得像条小蛇——正是“熵”字。
“它要的不是钥匙。”女孩突然开口,银瞳亮得惊人,“是认主的念头。”
她抓起“熵”钥往光门里扔,金属小剑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正好卡在激光网的正中央。那些狂暴的光束像是被按了暂停键,齐刷刷顿在半空,随即“噼啪”作响着消散,露出后面那扇刻着干将莫邪浮雕的青铜门。
门环是只衔剑的乌鸦,和金属傀儡胸口的标志一模一样。李信刚要伸手去碰,门环突然自己转了半圈,上面浮现出一行字:“雄剑藏于地,雌剑葬于天?”
“不对!”他猛地缩回手,掌心的血纹烧得更凶,“爷爷说的是‘雄剑镇渊,雌剑承霄’!这是伪史陷阱!”
莫离的试心剑突然震颤,剑尖指向门环上的乌鸦眼睛:“用真文砸它!”
李信深吸一口气,指尖的血珠滴在门环上。他吼出真文的瞬间,门环上的黑气“嘶”地缩了回去,青光顺着纹路蔓延,把那句错话冲得七零八落。青铜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深不见底的石阶。
“太容易了。”莫离皱眉,试心剑横在胸前,“刚才那激光阵,连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没使出来。”
李信往门里扔了支荧光棒,绿光滚下石阶,在拐角处照出墙上的刻痕。“干将未冷,莫邪未眠……”他眯眼辨认着,“后面好像还有字,被凿掉了。”
小满突然抓住他的胳膊,银瞳里映着石阶深处的黑暗:“里面有心跳声,好多好多,叠在一起。”
她的话音刚落,石阶下方传来“咔哒”声,像是有人拖着金属链子在走。李信的AR眼镜突然自动亮起,热成像里显示有十几个红点正在快速靠近,心脏位置都亮着诡异的光斑——和码头那些金属傀儡一模一样。
“是追兵!”他拽着小满往门里退,“血鹰的人跟过来了!”
莫离反手带上门,青铜门在身后缓缓闭合。她刚松了口气,突然发现门后的石壁在动,原本平整的墙面冒出密密麻麻的金属尖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中间合拢。
“是活的!”李信急得冒汗,“这通道会收缩!”
三人赶紧往石阶下跑,尖刺擦着后背掠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风。李信回头瞥了眼,那些尖刺上还挂着破烂的衣料,看样子之前有不少人栽在了这里。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莫离突然停住脚步。石阶侧面的墙缝里卡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个月牙形的胎记——和她后颈的刺青一模一样。
“是奶奶的。”她声音发颤,把玉佩攥在手心,“她当年肯定来过这儿。”
玉佩刚碰到她的手,整面墙突然亮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梵文,和那烂陀寺的碑文如出一辙。这些字像是活过来似的,顺着石阶往下流动,在地面拼出句话:“甲子之期,归墟门开,双剑合璧,文脉方安。”
“甲子之期……”李信心里咯噔一下,“今年正好是爷爷说的第六十年!”
他的话刚说完,石阶下方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苏醒。AR眼镜的热成像里,那些红点突然加速,最前面那个的轮廓格外清晰——右臂是银光闪闪的机械义肢。
“血鹰亲自来了!”莫离把试心剑横在胸前,“李信,带小满先走!我断后!”
李信却把小满往身后一护,掌心血纹的红光越来越亮:“要走一起走。忘了在雷焕墓怎么说的?咱们是一伙的。”
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干将莫邪,阴阳相济,文心淬之,可破万邪。”难道说,破局的关键不在单打独斗,而在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合在一起?
石阶下方的红光越来越近,血鹰的冷笑顺着通道飘上来:“找到你们了,归心之钥的持有者。”
莫离的试心剑与李信的血纹同时亮起,红光与银光缠在一起,在狭窄的通道里织成道光盾。小满把陨铁腰牌贴在光盾上,银瞳里映着不断逼近的红点,突然开口:“熵钥说,下面有扇青铜门,门后就是活剑的另一半。”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决心。李信握紧拳头,血纹的红光几乎要凝成实质:“不管下面是刀山还是火海,咱们都得闯一闯。别忘了,真文还在咱们手里。”
莫离的试心剑发出清越的剑鸣,像是在回应他的话。小满把“熵”钥攥得更紧,银瞳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通道深处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血鹰的机械义肢擦过石壁,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但李信已经不怕了,掌心血纹的光芒与莫离的剑光交织,在黑暗中劈开一条通路,而小满手中的“熵”钥,正指引着他们走向那个关乎文脉命运的真相。
他们一步步走下石阶,每一步都踏在心跳的鼓点上。前方的黑暗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他们——或许是活剑的另一半,或许是铸魂院的终极秘密,又或许,是那个被篡改了六十年的历史真相。
但无论是什么,他们都准备好了。因为他们知道,只要三人并肩,再
深的黑暗,也挡不住真文的光芒。
石阶尽头的青铜门已经隐约可见,门楣上的“干将未冷”四个古篆正在微微发光。李信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出脚步,掌心血纹的红光在前方的黑暗中,划出一道坚定的轨迹。
青铜门后的甬道比想象中更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李信打头阵,掌心血纹的红光在前方扫出半米见方的光亮,照见两侧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被凿掉的剑形图案,断口处还留着新鲜的凿痕,像是刚被人破坏不久。
“有人比我们先到。”莫离的试心剑在鞘里轻颤,“这些刻痕是欧冶子的‘淬火纹’,能稳定活剑的灵气,现在被凿了,说明他们想让活剑失控。”
小满突然拽住李信的衣角,银瞳盯着他脚边的碎石:“看。”
几块碎石下面,压着片撕碎的白大褂布料,边角绣着个模糊的编号——739。和老张临死前划的数字、林岚白大褂上的编号一模一样。
“是铸魂院的人。”李信把布料塞进背包,“他们在清理痕迹,怕我们发现什么。”
甬道尽头突然开阔起来,竟是间圆形石室。中央立着座半人高的青铜鼎,鼎里燃着幽蓝的火焰,照亮了墙上的壁画——画的是干将莫邪铸剑的场景,只是画面被篡改过:原本捧剑的童子变成了举刀的刽子手,熔炉里翻滚的不是铁水,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又是伪史。”李信的血纹突然发烫,“这些壁画在散发怨气,想污染我们的文脉。”
莫离抬手一剑劈向壁画,剑气扫过之处,那些扭曲的画面像冰一样碎裂,露出底下原本的图案:工匠们笑着往炉里添柴,孩童捧着剑坯雀跃奔跑,莫邪正将自己的发簪扔进熔炉,火光映得她满脸温柔。
“这才是真的。”莫离指尖抚过壁画上的女子,“我奶奶说过,莫邪投炉不是被迫,是为了让剑有灵性,护住铸剑人的心血。”
青铜鼎突然“咕嘟”冒泡,蓝火中浮出块青铜片,上面刻着“雌剑承霄”四个字。李信刚要去拿,鼎里突然伸出只金属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我靠!”他猛地后拽,那手却像焊死了一样纹丝不动。借着蓝火看清了,那手的关节处刻着“血鹰”二字,掌心还嵌着块芯片,正闪着红光。
“别碰芯片!”莫离一剑劈在金属手腕上,火花四溅中,那手“哐当”落地,断口处渗出的紫黑色黏液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小洞。
青铜片“当啷”掉在鼎边,李信捡起来的瞬间,掌心的血纹突然与铜片共振,红光顺着纹路爬上手臂,在他眼前炸开段画面:
暴雨夜,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将雌剑扔进深井,井口刻着“归墟”二字。旁边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正把块陨铁腰牌塞进婴儿襁褓,那婴儿的银瞳在哭喊声中格外亮——正是小满!
“小满的腰牌是雌剑的钥匙!”李信猛地睁眼,“林岚没说谎,她确实把小满从培养舱里抱出来了,但目的不是保护,是想用小满的血唤醒雌剑!”
小满突然捂住头,银瞳翻白:“头好疼……好多人在喊……”她怀里的陨铁腰牌炸开,碎片像活物般飞向青铜鼎,在鼎壁上拼出北斗七星的图案。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地面裂开道缝,露出底下的深渊。莫离的试心剑指向裂缝深处:“雌剑在下面!”
三人趴在裂缝边往下看,只见百米深的黑暗里,悬着把通体莹白的长剑,剑身上刻满《滕王阁序》的真文,正与李信手里的青铜片产生共鸣,发出清越的剑鸣。
“找到了!”李信刚要下去,裂缝边缘突然冒出十几个金属傀儡,胸口的乌鸦标志在蓝火中泛着红光。为首的傀儡举起机械臂,露出里面的炸药引线:“铸魂院执行官命令,销毁雌剑,格杀勿论!”
“想动剑先过我这关!”莫离的试心剑划出银弧,剑气斩断引线的同时,银环射出道蓝光,将最前面的傀儡冻成冰雕。
李信拽着小满往裂缝里跳,下落时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话:“双剑合璧需以文心为引,雌剑承霄护文脉,雄剑镇渊锁伪史。”他掏出青铜片往雌剑扔去,同时吼出真文:“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青铜片撞上雌剑的瞬间,整把剑爆发出白光,将深渊照得如同白昼。那些被篡改的历史画面在白光中消散,露出真文的金光——原来雌剑不仅能承载文脉,还能净化伪史!
金属傀儡们被白光扫到,瞬间熔化成铁水。李信抱住下落的小满,莫离踩着试心剑俯冲而下,三人在雌剑旁边的平台上汇合。
“现在怎么办?”小满的银瞳恢复清明,手里的陨铁碎片正与雌剑产生共鸣。
“找雄剑。”李信指着剑身上的北斗图案,“七星对应七个剑邑,雄剑肯定在其中一个里。”
莫离的银环突然指向东北方:“那烂陀寺方向有反应!是雄剑的气息!”
就在这时,深渊上方传来血鹰的冷笑:“不用找了,雄剑早在六十年前就被我扔进归墟了。想要?就自己跳下去拿。”
三人抬头,只见血鹰站在裂缝边缘,机械臂正往下面扔炸弹:“归墟里全是被篡改的历史怨念,你们的真文撑不了半分钟。不过嘛,能亲眼看着守文人死在自己守护的东西里,倒也有趣。”
炸弹在深渊里炸开,冲击波掀起的黑气如同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雌剑的白光都在暗淡。李信突然将青铜片塞进小满手里:“你带着雌剑先走,去那烂陀寺等我们!”
“那你们呢?”小满急得哭了。
“我们断后。”莫离的试心剑与雌剑产生共鸣,“快走!雌剑不能再被抢走!”
李信一把将小满推上雌剑形成的光桥,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才转身与莫离背靠背站着,面对涌来的黑气和不断逼近的血鹰。
“怕吗?”莫离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不怕我就不怕。”李信的血纹红光暴涨,“大不了一起下去陪归墟里的老祖宗聊聊古文。”
黑气已经漫到脚边,血鹰的机械臂发出上膛的声音。莫离的试心剑与李信的血纹同时亮起,红光与银光在黑暗中交织成盾,挡住了第一波黑气。
“记住《天问》的第三十七句。”莫离突然凑近他耳边,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到了那烂陀寺,用它找雄剑。”
李信还没反应过来,莫离突然转身,试心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他猛地推向光桥:“活下去!文脉不能断!”
“莫离!”他眼睁睁看着她被黑气吞噬,试心剑的银光在黑暗中闪了最后一下,彻底熄灭。
血鹰的狂笑在深渊里回荡:“蠢货!以为牺牲就能改变什么?归墟的门已经开了,伪史终将取代一切!”
李信咬着牙冲上光桥,掌心血纹因为愤怒和悲伤变成深紫色。他回头望着那片吞噬了莫离的黑暗,在心里发誓:“我一定会回来的,带着雄剑,把你们这群篡改历史的杂碎,连人带伪史一起碾碎!”
光桥尽头的通道正在关闭,他最后看了眼深渊,仿佛看见莫离的银环在黑气中闪了一下,像颗不肯熄灭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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