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仪上的猩红数字跳得发疯,61:58:23——每跳一下,莫离的太阳穴就像被钉进一颗铁钉。她跪在地上,手指抠着地面,指甲缝里全是碎石和血。
李信一把按住她的后颈,掌心血纹刚贴上去,就感觉到一股灼热的电流顺着皮肤往上窜。他咬牙没松手,眼前画面一闪:十岁的小女孩躺在手术台上,金属臂缓缓降下,芯片嵌入颅骨的瞬间,编号“VII-Ω·β”在无影灯下泛着冷光。
“找到了。”他声音压得很低,“右脑颞叶,挨着听觉神经。”
莫离喘了口气,冷笑:“那你动作快点,我可不想死在自己脑子里。”
“别废话,闭眼。”李信深吸一口气,翻开背包,抽出那本边角磨破的《古文观止》,翻到夹着红签的一页。这不是备份,是唯一能用的底牌。
他低声开诵:“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每一个字出口,掌心血纹就凝出一道金丝般的细线,像极细的针,缓缓探向莫离的太阳穴。那光流一碰到皮肤,莫离整个人猛地一震,冷汗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疼不?”李信问。
“你猜?”她牙关紧咬,“我现在特别想拿剑捅你。”
“那就说明还活着。”他嘴角扯了下,继续念,“星分翼轸,地接衡庐……”
头顶的裂缝中,暗紫色能量如活物盘踞,像蛇一样绕着密室边缘爬行。远处,血鹰残影悬浮在半空,机械臂接口处红光忽明忽暗,没动,也没说话,像是在等什么。血鹰的残影在暗紫色能量流的包裹下,逐渐凝聚出实质的躯体,机械骨骼发出金石相击之声,重组为覆面战甲,最终以战甲形态悬浮在半空。
金丝深入颅内,李信能感觉到芯片的存在——它像个微型炉子,正在缓慢升温。更糟的是,它和莫离耳上的银环产生了共振,每一次脉冲都让她的武脉本能反击,体内剑气自发形成屏障,把文气往外推。
“不行。”李信突然停住,“光靠我在外面拉不行,你会把自己撕开。”
莫离睁开眼,紫金瞳光闪了一下:“那就别拉了,换种方式。”
“你想干嘛?”
她没有回答,而是反手抓起脚边一块试心剑碎片,猛然往太阳穴扎去。鲜血顺着剑刃流入颅内,与文气交融成赤金色的光流,如活蛇般钻入深处。与此同时,她左手突然抬起,用剑尖抵住自己后颈那道陈年疤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仿佛在确认某种记忆是否真实存在。
就在剑刃刺入前的一瞬,她盯着倒影中那双紫金瞳孔,心中闪过一道寒意:这双眼睛……究竟是救世的剑,还是灭世的锁?
李信愣了两秒,随即反应过来:“你这是要主动放开关防?”
“不然呢?”她喘着气,“这玩意儿本来就是从我身上拆出去的,它认我的血,不认你的文。”
李信盯着她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行,够狠。”
他重新开始念诵,节奏加快:“鹤汀凫渚,穷岛屿之萦回;桂殿兰宫,即冈峦之体势……”
随着文字推进,赤金光流精准锁定芯片位置。李信能感觉到那东西在震动,外壳已经开始软化,温度飙升。倒计时屏幕跳到00:00:30。
“还有三十秒。”他声音沉下去,“再撑住。”
莫离没应声,但右手悄悄握紧了另一片剑刃,指节发白。
十五秒。
芯片释放高频脉冲,文气细线剧烈抖动,几乎断裂。李信额头青筋暴起,眼镜滑到鼻尖都没顾上扶。
十秒。
莫离突然闷哼一声,身体抽搐,嘴角溢出血丝。她抬手抹了一把,甩在墙上,留下一道斜痕。
五秒。
李信猛地闭眼,掌心血纹与她仅剩的一枚银环共振,刹那间,两人脉动同步,一股短暂的“文武场”在颅内成型——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他在那一瞬伸手,不是用文气,而是真把手探进了那团光流里。
滚烫。
指尖刚碰到芯片,整颗就像烧红的铁丸。他咬牙夹住,猛地抽出。
“四!三!二——”
芯片离体刹那,外壳熔化,内部储能单元即将引爆。李信顺势将它拍向地面,整个人扑上去压住,背包甩过来盖住缺口。
轰!
一声闷响,火花从包缝里窜出,烧焦了《古文观止》的书角。李信趴在地上咳了两声,抬起手,掌心一片焦黑,裂纹密布,血顺着指缝往下滴。
“炸了?”莫离撑着墙站起来,太阳穴有道焦痕,还在冒烟。
“没。”李信喘着气,掀开背包,芯片静静躺在地上,表面裂开一道缝,一道微弱蓝光从中透出。
紧接着,空中浮现出全息投影——一幅完整剑谱,线条流畅,标注清晰。标题四个大字:《干将·欧冶子合璧录》。
图示下方,一行小字浮现:“文起星斗,武落山河,双脉归一,真史永铸。”
李信凝视着那行字,目光忽然落在剑谱边缘。那里有一圈极其细微的刻痕,看似装饰,实则构成一组立体坐标系。他瞳孔微缩——这些符号,竟与他论文中推演的地脉节点完全吻合。更令人震惊的是,其中几个点位赫然对应着咸阳秦陵、洛阳邙山、敦煌藏经洞等历史遗迹的真实经纬。
“这就是钥匙的使用说明书?”他喃喃道。
莫离踉跄两步走过来,盯着投影看了几秒,忽然冷笑:“所以他们费这么大劲,就是为了让我们亲手打开门?”
“不一定。”李信擦了把脸上的灰,“也可能是逼我们不得不开。”
他低头看芯片,发现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β型适配器,仅限锚点宿主激活。”
“意思是……只有你才能启动这玩意儿?”
莫离没答,只是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剑碎片,眼神复杂。
这时,角落里的监测仪屏幕突然闪烁,猩红倒计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新信息:“协议暂定,等待Ω级权限确认。”
就在这一瞬,血鹰抬起机械臂,投射出城市全息地图,无数监控画面在空中交织。雪花噪点中,一座座街区的历史标识牌自动刷新,唐宋年号接连浮现,原本显示的“公元2024年”突然跳变为“太初元年”,仿佛现实正被悄然重写。而所有变动的中心,正是密室所在坐标。
裂缝上方,血鹰已实体化,机械臂接口处红光稳定,像在接收信号。
“你们拿到了。”他的声音依旧带着金属质感,“但你们以为,取出芯片就等于胜利?”
李信冷笑:“至少我们不用再听你倒计时催命了。”
“倒计时从来不是威胁。”血鹰轻笑,“是提醒。提醒你们——真正的协议,从现在才开始。”
他抬起机械臂,指向莫离:“她体内不止一个芯片。刚才那个,只是信标。真正的心脏,还在跳。”
莫离瞳孔一缩。
李信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说……还有第二块?”
“第七代意识体,双频共振。”血鹰的声音像冰渣刮过铁板,“她不是被植入,她是被设计成容器。一块负责记忆,一块负责驱动。你们取出来的,只是‘记忆卡’。”
话音未落,李信猛然想起什么,迅速从怀中掏出那支旧烟斗。烟斗底部镶嵌的星图此刻竟微微发烫,与剑谱投影中的某条铭文产生共振,两股光线交织,在空中勾勒出一座青铜巨门的轮廓——门后隐约可见一轮血月悬于天际,正是“月蚀组织”的核心图腾。
莫离猛地抬手摸向后颈,那里有一道陈年疤痕,小时候说是铸剑烫的。
李信盯着她:“你还站得住吗?”
“还能站吗?”
她捡起地上的剑碎片,往腰带上一插:“你说呢?我刚把自己的脑子掏了一遍,现在反倒轻松了。”
“怕什么,干就完了!”她眼中闪过一丝不羁的锋芒,语气干脆利落。
李信活动了下手腕,掌心血纹还在渗血,但光芒未灭。他忽然抬手,用血纹轻轻擦去她脸上混着灰尘的血渍,低声说:“这次要是死了,记得把我的论文刻在墓碑上。”
莫离怔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行啊,你要敢写完,我就敢刻。”
“接下来这招,我还没试过。”
“哪一招?”
“让先秦诸子给你算账。”他咧嘴一笑,从背包夹层抽出一张打印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公式和注释,最上方写着:《论先秦青铜铭文与地脉共振频率的耦合关系》——某学术期刊退稿意见:缺乏实证支持。
他盯着那张纸,心中默念:“这论文一直被退稿,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关键,希望真的能起到作用,不然我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把论文摊开,按在芯片上,开始逐字念诵摘要。每一个术语都如咒语般吐出,掌心血纹随文字跳动,论文边缘泛起金光。
当念至“地脉谐振率与铭文波长呈非线性耦合”时,烟斗星图爆发出刺目强光,与剑谱投影融合,形成八卦阵图般的立体结界。血鹰的攻击撞上结界,竟被反弹出数米远。
莫离的剑尖微微抬起,指向虚空。
她忽然将剑气注入地面,划出一道复杂的能量轨迹图——那是她童年每次记忆扫描时感受到的波动路径。脑海中模糊闪现的画面:昏黄灯光下,穿白大褂的人影围站着,仪器嗡鸣,墙壁上投映着诡异的符文,其中一个徽记隐约是血月形状。而实验台旁的日志残页一角,赫然写着:“太康三年,克隆体VII-Ω启动日”。但她来不及看清,影像便碎裂消散。
李信立即以血纹为笔,在图中标记出七个共鸣点,恰好与论文中的地脉节点一一对应。
李信念到最后一个字,论文突然自燃,火焰呈青金色,直冲天花板。
火光中,剑谱投影微微颤动,仿佛在回应某种召唤。
就在此刻,莫离后颈的疤痕猛然发烫,残留的银环骤然迸发剑气,形成半球形防护罩,挡下血鹰从背后射来的三枚追踪弹。电光交错间,众人终于明白:这银环并非普通饰品,而是欧冶子当年预留的保险装置,唯有在双芯共振时才会觉醒。
血鹰终于动了,机械臂变形,炮口旋转发出齿轮咬合的嘶鸣,红光在瞳孔中投下血色十字。他脊椎处缓缓展开更多芯片插槽,每一枚都闪烁着不同年代的编码,仿佛曾操控过无数历史断层。
“莫离,这家伙不好对付,我们得找机会突破他的防御。”李信压低声音,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眼神冷静。
“嗯,我看他机械臂接口处是个弱点,等下我吸引他注意力,你找机会攻击那里。”莫离喘着气,目光坚定。
“好,自己小心。”李信点头,两人目光交汇,彼此信任在无声中流淌。
他们没动,也没退,只是并肩站着,一个手里攥着烧焦的论文残页,一个握着残缺的剑。
忽然,莫离将剑谱狠狠甩向空中,口中低喝:“归源!”刹那间,漫天飘落的青铜铭文与燃烧的现代公式交织成金色暴雨,洒落之处,机械虫群纷纷瓦解,连血鹰的装甲都开始剥落。
火光映在他们脸上,像一场未完成的仪式。
而在密室最深处,一股新的脉动悄然升起。莫离紫金瞳达到顶峰的瞬间,地底蒸汽凝成一朵冰花,清晰浮现四个古篆——“太康三年”。与此同时,一阵风卷起角落的日志残页,露出背面一行墨迹:“该日期,即为欧冶子消失的第二天。”历史轮回的齿轮,终于开始转动。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局势稍缓之时,密室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如同远古龙吟自地心苏醒,震荡着岩壁,每一声都似敲在灵魂之上。烟斗星图在火光中剧烈震颤,再次投射出更多血月图腾,层层叠叠,组成一座倒悬的剑狱虚影——正是欧冶子当年封印的“万兵之冢”。
李信望着那虚影,声音沙哑:“原来……他不是消失了,他是把自己炼成了锁。”
莫离握紧剑柄,紫金瞳倒映着那轮血月:“而现在,有人想砍断这把锁。”
密室震动加剧,仿佛整个城市的时间结构都在崩塌边缘。而在这片混乱之中,唯有那朵冰花静静绽放,记录着千年前的真相,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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