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舱的灯终于稳定下来，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昏黄，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侵蚀过。李信的手还按在笔记本上，掌心发烫，那股被强行切断的电流感仍在指尖疯狂跳动，仿佛有一群细小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神经。他紧咬着牙关，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黑掉的屏幕，呼吸压得极低，仿佛稍微大声一点，就会触发什么未知的危险。
旁边的莫离已经把短剑收回鞘里，但手指仍像绷紧的弓弦一样搭在剑柄上。她刚看了眼小满，小姑娘就突然抱头蹲下，靠在座椅上闭着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还好吗？”李信轻声问，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小满没睁眼，只微微点了下头。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底传来：“路漫漫其修远兮……”
莫离立刻抬手，动作快如闪电，把左耳的银环取了下来。三枚银圈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震颤，她迅速贴到小满太阳穴上。那一瞬间，她眉头紧紧皱起，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开的谜题。
“她在同步。”莫离急切地说，“脑波和某种诡异的节律对上了。”
“什么节律？”李信的心猛地一沉。
“植物的。”她抬头看向李信，眼神中满是警惕，“就是云层里那些藤蔓疯狂的生长频率。”
李信反应过来，猛地拉开背包，动作太急差点把背包弄翻。他把《古文观止》抽出来，书页刚翻开，夹在里面的佉卢文残片就像被点燃的炸弹一样开始冒热气，边缘像烧焦的纸一样迅速卷曲脱落，化成一撮金粉飘在空中。
金粉自动排列，成了四个血红色的大字：敦煌·陨铁。仿佛是死神发出的邀请。
“又来这套？”李信冷笑一声，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颤抖，“搞个藏头诗还挺有仪式感。”
“不是他们写的。”莫离盯着那几个字，眼神中充满了疑惑，“是地脉自己显的。”
话音未落，AR眼镜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一样自动启动，投影出一段恐怖的画面——黄沙深处，半截剑形物体埋在地下，表面泛着诡异的紫光，一闪一灭，和李信掌心血纹的节奏完全一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们。
突然，AR眼镜弹出红色警告框，字体大得刺眼：【敦煌地下三十米处发现量子剑气残留场，强度9.2级，与雨林实验舱数据吻合度97%】。李信瞳孔一缩，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再翻书时，《古文观止》竟自动翻至《河渠书》章节，墨迹如活物般蠕动，在无外力作用下组成一幅三维地图，精准指向沙漠中一处孤立地标——阳关故道北侧干涸湖床，像是黑暗中伸出的一只魔爪。
李信摸着手腕上的表带，“但血纹认得。”
他把手贴在眼镜镜片上，闭眼集中精神。一秒后，眼前闪过三个画面：一个青铜炉，一块从天而降的黑色石头，还有几个人围着火堆刻字。画面只有几秒就消失了。
“《考工记》里的场景。”他说，“西周时期，用陨铁铸剑。”
“所以敦煌真有个封印点？”
“不是‘有’。”李信睁开眼，“是它在叫我们。”
莫离没说话，只是把短剑重新拔出半寸，剑身映出窗外的云层。她忽然发现，云缝之间有一道蓝光正慢慢靠近，不是闪电，也不是飞机尾迹，而是像液态金属一样流动的东西。
“他又来了。”她说。
李信迅速把存储卡塞进电磁屏蔽袋，拉好拉链。然后翻开《古文观止》，低声念了一句：“豫章故郡，洪都新府。”
文字从书页上浮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金线缠绕他的手腕。掌心血纹的跳动渐渐平稳。
“你这是在防远程激活？”莫离挑眉。
“不然呢？”他合上书，“我现在连咳嗽都不敢大声，怕念错字炸了机舱。”
小满突然睁开眼，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她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走道，嘴里又开始重复那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
“别让她继续念！”莫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可已经晚了。整架飞机猛地一抖，仪表盘全部失灵，灯光忽明忽暗。舷窗外，那道蓝光越来越近，最后停在机翼外侧，缓缓凝聚成人形轮廓。
没有脸，没有五官，只有一具由蓝色雾气构成的身体，右臂处延伸出机械结构，还能看出是血鹰的义肢形状。
“这不是实体。”李信咬牙，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是残影。但别慌，我们有文武共振场。”
“但他能干扰系统。”莫离迅速抽出短剑，动作犹如行云流水，往地板上一插。剑尖触地的瞬间，一股强大的震动顺着机身扩散开来，舱壁缝隙渗出的蓝雾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被逼退了几寸。
“文武共振场撑不了多久。”莫离紧盯着蓝光，眼神中充满了坚定，“最多两分钟。不过别忘了，我们有《古文观止》。”
李信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从胸前内袋掏出《古文观止》，手指飞快地翻动书页，寻找着可以应对的方法。突然，他眼睛一亮，找到了之前父亲笔记里提到过的一段咒文，据说可以抵御外界的精神干扰。
“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李信大声念道，声音坚定而有力。文字从书页上浮起，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缠绕他的手腕。掌心血纹的跳动渐渐平稳，像是找到了依靠。
“你这是在防远程激活？”莫离挑眉，眼中露出一丝欣慰。
“不然呢？”他合上书，“我现在连咳嗽都不敢大声，怕念错字炸了机舱。”
小满突然睁开眼，瞳孔泛着淡淡的金色。她看着前方空荡荡的走道，嘴里又开始重复那句话：“路漫漫其修远兮……”
“别让他继续念！”莫离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可已经晚了。整架飞机猛地一抖，仪表盘全部失灵，灯光忽明忽暗。舷窗外，那道蓝光剧烈扭曲了一下，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嗖地消失在云层中。
就在蓝光消散的瞬间，李信用AR眼镜扫描机翼外侧空间，捕捉到一片悬浮的机械义肢残片。莫离以短剑轻触，残片骤然弹射出全息投影：倒计时23:59:59，背景中一副破碎机甲正缓慢重组，核心位置闪烁着与李信血纹同频的紫光。李信立即将存储卡插入终端，解码进度条归零，屏幕跳出提示：【需双脉同时输入生物特征方可解锁】。
机舱恢复平静。
李信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喘气。莫离拔出短剑，发现剑身上的“物华天宝”四字暗淡了不少。
“刚才那一下耗太大。”她说，“下次不一定挡得住。”
“问题不在他能不能再来。”李信看着手中的书，“而在他已经能在我们脑子里种东西了。”
“你是说小满？”
“不止。”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刚才念《滕王阁序》，有半句差点卡住——以前从不会这样。就像有人在我脑子里预装了个程序，等着触发。”
小满低头坐着，双手抱膝，一句话不说。她的后颈位置，有一道极淡的纹路一闪而过，像是电路板的线路，又像是某种符文，很快隐去。
莫离察觉到异常，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还好吗？”
“嗯。”小满点头，“就是有点累。”
“睡会儿吧。”李信把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到站我叫你。”
小满闭上眼。两人也没再说话，各自盯着窗外。
过了几分钟，莫离忽然开口：“你觉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让诗句变成信号源。”她转头看他，“屈原写《天问》的时候，总不可能想到千年之后，有人拿它当代码用吧？”
“所以他不是用了诗。”李信说，“他是把诗变成了钥匙。”
“什么意思？”
“真正的历史本来就有能量。”他拍了拍书，“我们靠文心激活场景，靠血纹感应真伪。那如果有人反向操作呢？把假的历史包装成真的，再让它自带攻击性？”
“就像病毒寄生在正常文件里。”
“对。”他点头，“我们现在看到的每一篇古文，都有可能已经被动过手脚。你以为你在读历史，其实是在运行别人的程序。”
莫离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那你以后讲课是不是得先杀毒？”
“讲个屁。”李信翻白眼，“我现在看《岳阳楼记》都怀疑会不会蹦出个弹窗广告。”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笑声刚起，又被压抑下去——太久了，他们已经很久没这么轻松地说过话。
“刚才共鸣时，我的武脉出现了《考工记》的铸剑流程。”莫离忽然说道，语气转冷。
“我的血纹显示了陨铁轨迹图。”李信说着，展开随身携带的羊皮卷，两幅图案叠加后，路线交汇于一点——阳关遗址中心坐标。
莫离突然短剑出鞘三寸：“有人动了阳关的封印。”
可这份轻松没持续几秒。
前方驾驶舱传来广播：“各位旅客，目前飞行状态正常，预计四十分钟后抵达敦煌机场。”
李信看了眼窗外。沙漠的轮廓已经开始显现，一片片沙丘连绵起伏，像大地的皱纹。
机翼掠过沙丘时，李信注意到某些沙粒在阳光下反光异常。他调出AR视野放大，发现每一粒沙表面都布满微型刻痕，组合起来竟是连续的佉卢文警告：“神眠之地，擅入者魂断”。莫离以短剑反射阳光照射地面，沙地骤然凹陷，形成一个箭头状漩涡，直指下方流沙深处。
“你说地脉为什么会选这个时候示警？”莫离低声问。
“也许不是它选的。”李信握紧了书，“是那边的动作太大，逼得它不得不发声。”
“那边是谁？血鹰？还是背后的人？”
“谁知道。”他摇头，“但现在我们知道一件事——敦煌有东西醒了。”
莫离点点头，把银环重新戴回耳朵上。三枚金属圈轻轻晃动，发出细微声响。
“等落地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她问。
“查最近有没有出土‘新文物’。”李信用力捏瘪矿泉水瓶，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三十年前雷焕失踪时，带走了半块陨铁矿。现在出现的所有异常，都和那半块矿有关。”
莫离突然按住他手背：“你的血纹在变色。”镜头特写下，掌心纹路正从紫红缓缓转为暗金，仿佛熔化的金属在皮肤下游走。
“第二件呢？”
“买瓶水。”他苦笑，“我嘴都干裂了。”
“你就不能想点正经的？”
“这不正经吗？”他瞪眼，“我可是靠喝水维持学术战斗力的。”
莫离懒得理他，闭眼调息。武脉在体内缓缓流转，她能感觉到地下的波动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沙层下面呼吸。
小满一直没醒，但她的手指偶尔会抽动一下，像是在抓什么东西。
李信盯着她看了会儿，伸手轻轻碰了下她的手腕。温度正常，脉搏也稳。
可就在他收回手的瞬间，小满的左手无意识地抬了起来，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熟悉的节奏——那是铸剑起手式的第一步。
他愣住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飞机突然轻微颠簸了一下。
前方显示屏亮起航线图，红色光点标注的位置写着：距敦煌机场40分钟航程。
李信把《古文观止》塞进胸前内袋，贴着心脏放好。书页摩擦皮肤，带来一点温热。
莫离睁开眼，看了眼窗外逐渐清晰的沙漠。
小满的手慢慢垂了下去，指尖轻轻搭在膝盖上，像睡熟的孩子。
机舱安静下来。
李信低头，发现自己的掌心血纹还在微微发光，颜色比平时更深，接近紫红。
他刚想说话，忽然看见小满后颈那道淡色纹路再次浮现，沿着脊椎向上爬了半寸，停在发际线下。
他伸手想去碰。
小满突然睁开眼，直直地看着他，声音很轻：
“你们听见了吗？”
李信刚要回应，却发现《古文观止》从内袋滑出，书页自动翻至空白页。墨迹如活物般游走，缓缓组成四个字：昆仑墟·三危山。与此同时，窗外沙漠地平线处，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撕裂云层。
莫离左耳的银环毫无征兆地全部碎裂，金属碎片悬浮空中，自行拼接成一座微型司南，指针笔直指向光柱方向。
小满突然用铸剑姿势紧紧握住安全带，双眼微睁，瞳孔短暂变为竖瞳，低声念出：“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就在这一瞬，莫离的银环残片映出古老佉卢文，与雨林石壁上的符号完全一致；李信掌心血纹剧烈跳动，AR眼镜中投射出《山海经·西山经》片段：“西望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
李信起身走向舱门，准备降落。打开伞包时，发现里面静静躺着父亲笔记的残页，上面多出一行血书：“真史非笔录，乃血铸。”那血书的字迹仿佛有生命一般，隐隐散发着光芒，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秘密。
莫离检查短剑，发现剑柄内嵌着一枚微型竹简，展开后赫然是《越绝书·外传记宝剑》缺失章节，记载着唯有双脉共鸣方可施展的合击技口诀。当她触摸竹简上的文字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涌入她的体内，仿佛唤醒了沉睡已久的战神。
就在这时，窗外沙漠地平线处，那道金色光柱突然变得更加耀眼，像是太阳坠落在了人间。紧接着，光柱中隐隐浮现出一座古老的城堡轮廓，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一股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们听见了吗？”小满突然睁开眼，直直地看着他们，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
还没等李信和莫离回应，《古文观止》从内袋滑出，书页自动疯狂翻动，墨迹如汹涌的潮水般游走，最终缓缓组成四个血红大字：魔城现世。同时，窗外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仿佛有无数恶魔在城堡中苏醒。
李信和莫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的决心。他们知道，这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即将降临，而他们必须勇敢地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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