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攥着手机的手指关节发白,监控画面里陆教授往仪器注入黑水的瞬间,实验室冷光灯管突然爆出火花。他猛地向后退半步,鞋跟撞上探测仪支架发出巨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刚才那段监控画面太清楚了,陆教授往仪器里打的不是药剂,是黑水。那种颜色他见过,在三星堆神树底下,太阳鸟流出来的就是这个。
“走。”他说。
莫离没问去哪。她收剑入鞘,动作干脆。小满坐在椅子上没动,手里的三棱锥还指着西北方向,纹丝不动。
“你还撑得住?”莫离看了她一眼。
小满点头,“它在响。”
“谁在响?”
“那个地方。西边。”她说,“像很多人在说话,又听不清。”
李信打开AR平板,调出曾侯乙墓探测现场的数据图。全息投影刚展开,就看到一条红色虚线从东南角延伸出去,标着“高能反应区”。这是陆教授上午亲自圈定的位置。
“假的。”他说。
莫离凑近看,“你确定?”
“他改了数据。”李信手指划过屏幕,切到原始波形记录,“真实信号峰值出现在正西,但被压到了背景噪声层。这操作很专业,不是临时起意。”
“他是被人控制的。”小满突然说,“不是他自己想干。”
“我知道。”李信盯着那条红线,“可执行的人是他,签字的人是他,站在台前讲话的人也是他。不管背后是谁,现在他就是问题本身。”
三人上了车。
当越野车转过盘山公路第三道弯时,车顶突然传来重物砸击声。莫离反手抽出短剑刺向车顶,剑尖穿透铁皮带出暗红血迹。李信踩下急刹,仪表盘警示灯全亮前,他们看清卡在车顶裂缝里的机械蜘蛛——八条金属腿正疯狂抓挠,复眼位置闪烁着和陆教授袖扣相同的齿轮纹。
路上没人说话。李信一直在翻雷砚留下的笔记照片,那些星纹钥的图案他早背熟了,但现在看,总觉得缺了一块。莫离靠窗坐着,左手三枚银环轻轻晃,偶尔碰一下耳骨,像是在测什么。小满闭着眼,手搭在膝盖上,三棱锥浮在掌心半寸高,一直没落下来。
两小时后,他们进了曾侯乙墓临时探测站。
陆教授已经在了。他站在主控台前,正在调试全息仪,袖口规整,脸上带着惯常的笑容。看到他们进来,点头示意:“来得正好,刚完成校准。”
“我们自己看。”李信直接走过去,把平板接进系统端口。
陆教授没拦。
数据流开始滚动。李信一边比对原始记录,一边用血纹触碰旁边陈列的出土编钟。铜钟表面冰凉,他右手贴上去的一瞬,脑子里“嗡”地一声。
雷砚的声音出来了。
“星纹钥在西……不可信东……”
声音断得突然,像被人掐了脖子。李信心口一紧,掌心血纹猛地发烫,眼前闪过一片黑雾,差点跪下去。
莫离一把扶住他。
“你怎么了?”
“有人截断了信息。”他喘了口气,“雷砚留下的话,只传了一半。”
陆教授转过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李信收回手,不动声色地擦掉指尖一点血迹,“编钟共振有点强,刺激到了。”
陆教授笑了笑,继续操作仪器。全息投影缓缓旋转,最终锁定东南方一处区域,标注为“古兵器窖藏点”,闪烁红光。
“那边有强烈金属共鸣,初步判断是未登记的青铜器群。”他说,“建议明天组织挖掘队进场。”
李信盯着那片红光,没说话。他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真正的信号源在正西,被人为抹掉了。
“我再核对一遍数据。”他说完,转身走向实验室。
莫离跟上来,低声问:“你能证明他在造假吗?”
“能。”李信打开备用端口,输入雷砚烟斗上的星图编码,“只要拿到原始波形,就能还原真实方向。”
小满也进了屋,坐到主机旁的椅子上。她把手放在硬盘外壳上,闭眼静了几秒。
“它记得。”她说,“昨晚有人动过系统。”
“谁?”
“陆教授。”她睁开眼,“十一点二十三分,他一个人回来,打了针,然后往接口倒了东西。”
李信立刻调取角落摄像头的存档。画面模糊,时间戳跳跃,但还是能看到陆教授站在机器前,从袖子里抽出一支注射器,将黑色液体注入核心接口。
液体渗进去的瞬间,仪器表面泛起一层暗纹,像某种符号一闪而过。
“拍下来。”莫离说。
李信放大帧率,抓到了那个图案——半个“鸩”字,嵌在齿轮结构里。
“文心抑制剂。”他调出成分数据库对比,“浓缩态,能干扰真文感知场。这不是普通篡改,是在污染历史共鸣。”
“所以他让我们往东走。”莫离冷笑,“西边才是真正要藏的东西。”
“问题是,”李信看着屏幕,“为什么是‘西’?雷砚临终前说‘星纹钥在西’,小满感应的方向也是西,连三棱锥都指向那边。他们拼命掩盖这个方向,说明那里有问题。”
“我去查地脉。”莫离转身往外走。
“等等。”李信叫住她,“别打草惊蛇。陆教授现在是官方代表,我们没证据,不能硬来。”
“那你打算等他把整个墓都挖错方向?”
“我们先确认一件事。”他看向小满,“你能读出那台全息仪的记忆吗?不只是昨晚,往前推七十二小时。”
小满点头,伸手贴住主机外壳。她的呼吸变慢,手指微微颤抖。三分钟后,她睁开眼,脸色发白。
“不止一次。”她说,“他每天晚上都会回来,做同样的事。改数据,倒黑水,然后离开。但他走路的样子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白天的他,会停顿,像在等人指令。晚上的他……更顺。”她皱眉,“像换了个人。”
李信明白了。
陆教授白天是傀儡,晚上是执行体。远程操控可能在夜间信号更强,或者需要物理接触才能激活深层指令。
“我们得拿到他今晚的操作记录。”他说,“不能让他再改一次。”
“可技术人员已经撤了。”莫离说,“这里晚上没人值班。”
“那就我们守。”
天黑后,三人藏在实验室隔壁的资料室里。门缝留了一条缝,正对着主控台。小满趴在桌上,手里握着三棱锥,随时准备感应异常。
十一点十七分,走廊传来脚步声。
陆教授来了。
他走进实验室,关上门,走到全息仪前,动作熟练地打开面板。然后从袖中取出注射器,将黑色液体注入接口。
主机屏幕闪了一下,数据流开始变动。
李信立刻启动AR眼镜记录。莫离悄悄靠近通风口,用短剑尖在金属网上划出一个小洞,让摄像头能拍到操作过程。
就在陆教授按下确认键时,小满突然抬头。
“不对。”她轻声说。
“怎么了?”
“他今天加的量比以前多。”她盯着三棱锥,“而且……方向变了。”
“方向?”
“原本是压制西边信号,这次是在加强。”她说,“他们在引导什么。”
李信猛地想起雷砚最后那句话。
“星纹钥在西……不可信东……”
他们不是在隐藏西边。
他们是在准备启动它。
“快!”他冲出去,“关机!”
莫离拔剑劈向电源线。
陆教授猛然回头,动作僵住。他的眼睛失去了焦距,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不属于他的笑。
小满突然扯开衣领,后颈封印纹路爆出强光。她手中的三棱锥自动悬浮,与莫离背包里两块融合的冰魄石产生共振。全息仪投射的墓穴图突然扭曲,浮现出用三棱锥棱角才能拼合的星轨密码——这正是雷砚笔记最后一页缺失的半个星纹钥图案。
机器发出刺耳警报,屏幕疯狂闪烁,最终定格在一帧画面上:
正西地下三千米处,一座巨大墓穴轮廓浮现,顶部刻着四个古篆——
古剑冢。
下方一行小字缓缓浮现:
真墓穴方向已锁定,清除冗余路径。
指尖血迹在平板屏幕上拖出长痕,李信突然想起雷砚临终前抓着他衣领的手。当时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映着三星堆神树的残影,用尽最后力气呢喃守护者...不能断...。他猛然握紧冰魄石,温度透过掌心渗入血液——这不仅是复仇,更是跨越三千年的契约。
李信盯着那行字,喉咙发干。
他们不是在伪造数据。
他们是在删除真相。
莫离走到窗边,望向远处山影。
“西边……是古剑冢。”
小满靠在椅背上,手抚后颈封印处,轻声道:
“那个方向……有好多哭声。”
小满怀里的《古文观止》突然自动翻页,金属粉末在空中凝成指向西方的光箭。莫离的铸魂印在此时完全烫红,她看到剑鞘上浮现出和古剑冢顶盖相同的铭文。李信举起AR眼镜,镜头里的山体轮廓正在缓慢变形,露出用陨铁粉末标记的隐形入口。
当激光切开山壁的瞬间,三人同时听到来自地底的机械轰鸣。小满的瞳孔再次变成旋转星图,这次映出的却是成百上千具悬浮的血鹰义肢,每具胸口都嵌着和陆教授相同的齿轮徽章。莫离的剑突然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从未见过的血色铭文——那竟是曾侯乙编钟内侧被刮去的残篇。
越野车后视镜里闪过张主任的西装身影,他领口的齿轮徽章正在渗出黑雾。李信突然想起校务处电脑上那个红色警告——实验体3号后缀的文件名,分明和探测站核心系统里的备份文档标题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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