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弈骞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骤然冰凉。他猛地拔出身旁侍卫的佩刀,就要亲自冲进去砍杀,却被侍卫死死拦住。
“陛下息怒!陛下!龙体要紧!” 侍卫统领吓得魂飞魄散。
沈弈骞胸膛剧烈起伏,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瞪着牢内那些如同商量好一般、异口同声将矛头指向他最致命秘密的臣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疑惑,压过了暴怒。
不对……这不对劲!
这些人官职不同,背景各异,有的清流,有的勋贵旁支,平时未必有多少交集。为何在狱中,会如此整齐划一地质问先帝之死?仿佛……有人在暗中统一了他们的口径,给了他们质疑的勇气和……“就义”的剧本?
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能量和心思,能在他的严密监控下,将这些散落的“石子”串联起来,变成投向他的、淬毒的匕首?
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劈入沈弈骞混乱的脑海——
何芝苒!
那个陈国公府的二奶奶,何相的女儿。她不是普通的深闺妇人,她能在那次绑架里,精准的猜到他这个太子,这个女人,绝非表面上那么温婉无害!
是她?难道是她?通过何相残存的宫中旧人脉?通过陈府那些看似无用、实则可能未被完全掐断的联络渠道?甚至……通过那些女眷之间不起眼的往来?是她,将这些对皇位来路心存疑虑、又对现状不满的官员或其家眷,暗中联络起来,统一了“口径”,给了他们最后发声的“指令”?
沈弈骞越想越觉得可能。何芝苒有动机,有能力,更有一种置身暗处、不易被察觉的优势。这些狱中官员的妻女,或许就在某次看似寻常的聚会、上香、探病中,收到了来自陈府二奶奶隐晦的“问候”和“鼓励”?
“呵……呵呵……” 沈弈骞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阴森的牢狱中显得格外瘆人。他眼中的暴怒渐渐被一种更阴冷、更毒辣的算计所取代。
好一个何芝苒!好一个陈国公府!好一个看似柔顺、实则藏针的何相之女!
他以为围住了陈府,看住了何相,就能高枕无忧。没想到,真正的威胁,可能一直以另一种更隐蔽、更诛心的方式存在着。
杀几个狱中小官,容易。但杀掉这背后可能存在的、串联人心的影子,斩断那无形中传递消息、凝聚反抗意识的渠道,更重要!
沈弈骞缓缓将佩刀插回侍卫的刀鞘,脸上的狰狞渐渐收敛,变成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平静。他最后看了一眼牢中那些依旧挺直脊梁的囚犯,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陛下?” 侍卫统领小心翼翼地跟上。
走到天牢门口,冰冷清新的夜风让沈弈骞更加清醒。他停下脚步,望着宫中沉沉的夜色和远处陈国公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
“传朕旨意,”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的寒意,“去陈府,‘请’陈家二奶奶何氏,入宫一趟。记住,是‘请’,要‘客气’些,朕……有些话,想单独问问她。”
侍卫统领心中一凛,他不敢怠慢,立刻躬身:“是!臣即刻去办!”
沈弈骞望着侍卫统领匆匆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暗。何芝苒……朕倒要看看,你这颗看似不起眼的棋子,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又能硬气到几时。或许,撬开你的嘴,不仅能解决眼前这些烦人的“硬骨头”,还能得到更多关于陈府、关于那些潜藏反对势力的线索……
陈国公府,压抑多日的平静被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拍门声彻底打破。府门被强行推开,一队全副武装、面无表情的禁卫径直闯入,为首的内侍太监手持明黄卷轴,声音尖利而冰冷,在死寂的府邸中回荡:
“陛下口谕,传陈国公府二奶奶何氏,即刻入宫觐见!”
这道“口谕”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陈府之人心头。没有正式圣旨,只有一句“即刻入宫”,其中蕴含的不祥意味,令人不寒而栗。这绝非寻常召见,更像是……缉拿的前奏。
正厅内,陈怀远面色骤变,陈夫人惊得几乎站立不稳,周氏与吴氏也瞬间白了脸。所有人都明白,何芝苒这一去,凶多吉少。
然而,反应最激烈的,却是平日里最为温润守礼的陈安初。
他原本正与何芝苒在偏厅商讨事情,闻讯瞬间冲了出来。当他看到那些如狼似虎的禁卫,听到那不容置疑的“口谕”,看到他心爱的妻子将成为笼中之鸟被带走时,连日来的担忧、恐惧、愤怒,以及对沈弈骞暴行的痛恨,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锵——!”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陈安初竟猛地拔出了墙上装饰用的佩剑!那剑虽非神兵,却寒光凛冽。他一步跨到何芝苒身前,将她牢牢护在身后,剑尖直指那传旨的内侍和禁卫,双目赤红,平日里温润如玉的脸上此刻满是决绝的疯狂与戾气。
“我看谁敢动她!”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嘶哑颤抖,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狠绝。
“安初!” 陈怀远厉声喝止,但陈安初恍若未闻。
那内侍太监显然没料到这位素以文雅着称的陈二公子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色厉内荏地尖声道:“陈安初!你想抗旨不成?!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我管不了那么多!” 陈安初嘶吼,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剑尖微微颤抖,却坚定不移,“我绝不会让你们带走她!今天谁想动她,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他回头,急切地看向被护在身后、脸色苍白的何芝苒,眼中是近乎破碎的痛楚和不容置疑的坚定,“苒苒!跟我走!我带你冲出去!我绝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
他竟是要当场抗旨,带着何芝苒杀出重围!
何芝苒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那并不算十分宽阔、却仿佛能撑起一切绝望的背影,看着他手中那柄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利剑,听着他嘶哑却斩钉截铁的誓言,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心口疼得几乎要裂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这份沉甸甸的、不顾一切的情意。
但她不能!她比谁都清楚,这一走,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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