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胖子只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那道无形的水刃如跗骨之蛆,死死锁定了他的气机。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的汗毛,都在那股锋锐之气的逼迫下根根倒竖。
“【妈的,拼了!】”
矮胖子心中发狠,逃跑的路线陡然一变,不再是直线狂奔,而是变得诡异莫测。
他双脚在地面上连踏七步,每一步都踩在一个常人绝难察觉的微小土丘或凹陷处。随着他最后一步落下,口中念念有词,猛地将一张土黄色的符箓拍在自己腿上。
唰!
他脚下的土地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变得如同水面般柔软。矮胖子身形一沉,竟像是陷入了泥沼,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数丈,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水刃的致命一击。
水刃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斩断了前方一棵松树,切口平整,悄无声息。
不等陆琯的水刃再次回转,矮胖子已借着这股前冲之势,手脚并用地在林间穿梭,身法竟是出人意料的灵活,与他那肥硕的身形毫不相称。
他专挑树木密集、地形复杂之处钻,每一次转向都恰到好处地利用树干或岩石作为遮挡。
那道追袭的水刃,在接连几次斩中空处、劈在坚硬的岩石上后,其中蕴含的灵力终于被飞速消磨。
在空中划过一道无力的弧线后,灵光黯淡,随着一声轻响,溃散于夜风之中。
摆脱了索命的威胁,矮胖子心中一松,却不敢有丝毫停留,继续卖力向前遁走。
林间的阴影里,陆琯的身形显现出来。
他看着矮胖子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这手土行遁术,虽然粗浅,但在凡俗修士中,已算得上是保命的绝活了。难怪此人敢跟着同伴回来探查,原来是有所依仗。
陆琯没有再浪费时间,对着矮胖子前方的空地,遥遥一点。
一缕精纯的水行灵力自他指尖弹出,在空中迅速凝聚成四支通体晶莹、约莫半尺长的水箭。
咻!
水箭破空,没有水刃那般无形无质,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穿刺之力,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它并未直接攻击矮胖子,而是后发先至,精准地钉在了他前方三丈外的一棵大树树干上。
“轰!”
一声闷响。
整棵大树剧烈一震,被水箭射中的地方,一个巨大的窟窿瞬间炸开,无数混合着尘屑的木片向四周爆射。狂暴的气浪将矮胖子掀了一个跟头,狼狈地滚倒在地。
他惊骇地回头,见那年轻修士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站在十丈开外。
不等矮胖子从地上爬起来,陆琯左手再次抬起。
三道排开的半月水刃,呈“品”字形,封死了矮胖子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从三个方向同时斩来。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矮胖子笼罩。他脸上的精明与狡诈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扭曲。
他知道,自己的土行遁术在这样无差别的攻击面前,根本来不及施展。
绝境之下,矮胖子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幡旗。
此幡一出,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混杂着精元的鲜血“噗”地喷在黑帆之上。
那面黑帆像是饥渴的妖物,瞬间将精血吸收殆尽,原本死气沉沉的帆面,竟是剧烈地翻涌起来,隐约有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在其中沉浮。
“呜——嗷——”
凄厉至极的鬼嚎之声,从幡中传出,尖锐刺耳,直欲撕裂人的魂魄。
“【去!】”
矮胖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的黑帆向前一挥。
呼!
一股肉眼可见的浓郁黑雾,自帆面脱离,化作一颗狰狞的骷髅头形状,张开黑洞大嘴,带着阴风惨惨,朝着陆琯当头噬来。
鬼雾所过之处,草木迅速枯萎,地面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死气。
陆琯心念一动,体内葫芦自行飘飞而出,悬停在了他的身侧。
阙水葫芦至清至纯,天生便是此等污秽邪法的克星。
陆琯掐了个法诀,轻轻一点葫芦底部。
葫口木塞弹开,一抹清亮光华在口处凝聚。
“咄!咄!咄!咄!咄!”
连续五声轻响。
五支比先前更加凝实剔透的水箭,从葫口中依次射出。每一支水箭的箭头上,都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湛蓝光晕,那是葫芦自身的一抹本源灵力。
五支水箭自空中划过,不偏不倚,尽数打向那团翻滚而来的鬼雾。
两者甫一接触。
鬼雾率先发出了哀鸣,不再是先前那种威吓性的鬼嚎,而是充满了惊惧的尖啸。
无数张人脸在黑雾中疯狂挣扎,想要逃离,却被水箭上附带的纯净气息死死钉住。
水箭势如破竹,轻而易举穿透了鬼雾。
鬼雾骷髅的“眼眶”中,射出两道清光,随即,整个骷髅头从内开始瓦解。
那些污秽的阴煞之气,在葫芦面前,连一息都未能抵挡,便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夜色里。
“啊!”
本命法器被破,矮胖子如遭重击,张口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他脸上血色翻涌,看着悬浮在陆琯身旁的那只蓝皮葫芦,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不仅修为远超自己,身上竟然还有专门克制他手段的法器。
这趟差事,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最后一丝侥幸也已破灭,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也顾不上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黑帆,转身就想做最后的挣扎。
陆琯岂会再给他机会。
看着那矮胖子还想逃遁,陆琯目光一凝,左手五指张开,对着他所在的方向,凌空一握。
周遭空气中游离的水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汇聚。
矮胖子脚下,地面凭空变得湿润,紧接着,无数水流从四面八方涌来,迅速向上攀升、交织。
他只觉脚下一紧,低头看去,双腿已被水流死死缠住。他惊恐地想要挣脱,但那水流却越收越紧,并且飞速地构建成一个完整的球形。
前后不过三息的功夫。水牢凭空成型,将矮胖子整个身体都包裹了进去。
陆琯收回手,林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他缓步上前,先是看了一眼被水牢困住、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矮胖子,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了远处,那个被斩断双腿、同样被水球包裹着,在剧痛与恐惧中早已昏死过去的瘦削汉子。
两个王家请来的修士,一个都未能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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