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仁心医院的玻璃幕墙上。急诊科的红色指示灯如同永不疲倦的心脏，在深夜里规律地闪烁着，将急诊大厅映照得一片猩红。
“嘀嘀——嘀嘀——”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凌晨三点的寂静。急诊大厅的自动门向两侧滑开，担架床在滚轮的吱呀声中被推进来，上面躺着的中年男人浑身是血，沾满混凝土的工装上还嵌着几片碎玻璃。
“患者，男性，42岁，建筑工人，高空坠落致腹部闭合性损伤，血压80\/50mmhg，心率130次\/分，意识模糊！”随车护士语速飞快地汇报着病情，额头上的汗珠在应急灯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急诊科主任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身影快步走出。来人是叶辰，仁心医院急诊科的骨干医生，他穿着略显凌乱的白大褂，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却难掩眼神里的锐利与专注。“送手术室！通知普外科、麻醉科急会诊！”他一边发号施令，一边快步走向手术室，“患者腹腔内出血量大，极有可能是肝脾破裂，必须立刻开腹探查！”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的身影从手术室旁的值班室走了出来。苏然刚结束一场持续四小时的模拟手术训练，脸上还带着些许疲惫，但那双戴着细框眼镜的眼睛却异常清明。他是三天前才从私立诊所跳槽到仁心医院急诊科的新医生，没人知道他为何放弃高薪选择这个“火药桶”般的科室，只知道他的简历上，手术技术那栏写着“无出其右”。
“叶医生，患者我来接手。”苏然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喧闹的急诊大厅瞬间安静了半秒。
叶辰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苏然一眼。这个新来的住院医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手术技术确实有两把刷子，但急诊科讲究的是团队配合和临场应变，不是躲在手术室里搞“精密操作”。“苏医生，患者情况危急，不是你练手的……”
“我判断是肝右叶破裂合并十二指肠挫伤，伴下腔静脉分支撕裂。”苏然打断他，语气平淡，却精准地说出了叶辰尚未完全确定的诊断，“需要立刻进行肝叶修补+十二指肠造瘘，同时处理血管损伤。常规术式耗时过长，患者血压撑不住，我有把握用改良术式缩短30%的手术时间。”
叶辰瞳孔微缩。他刚通过ct影像初步判断是肝破裂，但具体位置和合并损伤还没完全明确，苏然却像亲眼看到一样报了出来。更让他在意的是“改良术式”——急诊科的手术，从来都是以“快、稳”为主，哪来的时间给你搞创新？
“你确定？”叶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
苏然没有回答，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患者苍白的脸，又落回到叶辰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说：“质疑我，不如节省时间准备手术。”
麻醉科医生已经就位，手术室的无影灯亮起，将手术台照得如同白昼。苏然穿上手术服，戴上无菌手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多余。当手术刀划开患者腹部的瞬间，他的眼神骤然一变。
在他的脑海里，患者的腹腔结构以一种无比清晰的“立体模型”呈现出来——肝右叶像被重拳击中的海绵，裂开的创口深可见骨，暗红色的血液正从破裂的下腔静脉分支汩汩涌出，十二指肠球部也有一处不规则的挫裂伤，消化液正缓慢渗出……每一处损伤的位置、程度、与周围组织的关系，都精确到毫米级别，仿佛有一台超高清的ct扫描仪在他颅内运转。
这就是苏然的“金手指”——超空间感知力。别人需要依靠影像、触诊来判断，他却能在手术开始前就构建出完整的“内部地图”。
“手术刀，弯钳，4-0可吸收线。”苏然的声音冷静得像手术刀，每一个指令都精准无比。
叶辰作为助手，配合着他的动作，心头的惊讶却越来越浓。苏然的每一刀都落在最关键的位置，每一次止血都精准地避开了重要血管和神经，那些在他看来需要反复探查、小心分离的组织，在苏然手下却像是被提前标记好了路线，行云流水般被处理妥当。
“控制肝门血流，阻断下腔静脉分支……”苏然的手指在患者腹腔内灵活地穿梭，他的动作不快，但每一下都充满了力量与精准。叶辰甚至能感觉到，苏然的指尖似乎能“感知”到血管的搏动和组织的张力，那些常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在他这里都成了明确的信号。
手术进行到一半，意外发生了。患者原本就脆弱的下腔静脉分支在缝合时突然破裂，大量暗红色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无菌巾。
“不好！”麻醉医生的声音带着惊慌，“血压骤降！60\/30！”
叶辰心头一紧，这种情况极其凶险，稍有不慎就是术中大出血死亡。他下意识地想去压迫止血，却被苏然抬手拦住。
“让开。”苏然的声音依旧平静，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锐利。他没有慌乱，而是凭借着脑海中那幅“立体地图”，迅速定位到破裂血管的近心端，手指如闪电般探入，精准地捏住了出血点。同时，他另一只手拿起血管缝合器，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视野！”
“来了！”叶辰立刻调整拉钩，将最佳视野暴露出来。
苏然的手指在出血的血管上稳如磐石，缝合器的针尖准确地刺入血管壁，每一针的间距、深度都分毫不差。在旁人看来，他是在与死神赛跑，每一秒都惊心动魄；但在苏然的感知里，这更像是一场精密的“微雕”手术，每一个动作都在他的预判之中。
“缝合完毕。”
当最后一针线结打好，松开手指的瞬间，出血奇迹般地停止了。
手术室里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在回响。
叶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额头上已满是冷汗。他看向苏然，这个新来的住院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场与死神的角力只是一场寻常的演练。
“苏医生……你这技术……”叶辰由衷地感到震撼，“到底是从哪儿学的？”
苏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手术台上被取出的一块沾血的旧型止血钳残片上。那是患者坠落时，不知从哪里带进来的异物，上面的锈迹和磨损痕迹，莫名地让他感到一丝熟悉。
十八年前，他父亲——一位同样以技术精湛闻名的外科医生，就是在一场类似的急诊手术中，因“器械故障”导致患者大出血死亡，最终背负了医疗事故的骂名，郁郁而终。而那起事故中，也出现过这种早已被淘汰的旧型止血钳……
一个念头如同种子般在苏然心中萌发：仁心医院，这桩十八年前的冤案，或许和这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不动声色地将那片残片收了起来，继续专注于剩余的手术步骤。但从这一刻起，他来仁心医院的目的，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一份工作那么简单。
手术室外，副院长李明远的特助透过观察窗，将里面的一切尽收眼底。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出去：“目标已展现异常能力，建议密切关注。”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预示着一场围绕着医疗技术、陈年冤案与权力博弈的风暴，即将在仁心医院的急诊科，正式拉开序幕。
而手术台上的苏然，对此一无所知。他只是完成了一场堪称“教科书级”的急诊手术，挽救了一条生命，也让自己在仁心医院急诊科的“传奇”之路，踏出了第一步。他擦拭着手术刀上的血迹，眼神深邃地望向手术室的天花板，那里似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
“十八年前的账，该算算了。”他在心中默念，镜片后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冰冷的锋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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