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斋被王府亲兵层层把守,水泄不通。云逸亲自坐镇,脸色铁青,显然库房遇袭一事让他震怒且后怕。雷猛虽未再出现,但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感,比之前更甚。
沈青囊对此置若罔闻。她将所需药材清单交给云逸后,便闭门不出,在静心斋内室专心准备。血珊瑚被小心切下三分之一,研磨成最细腻的粉末,与其他几味珍稀药材一起,投入她随身携带的一尊小巧却古朴的药鼎之中。这药鼎是她游历所得,非金非玉,能最大程度保留药性。
她盘膝而坐,掌心贴于药鼎两侧,运转《青囊经》心法,精纯温和的真气缓缓注入鼎中,控制着火候。药鼎内药液翻滚,散发出奇异的药香,时而清冽,时而灼热。玄霜安静地伏在一旁护法,冰蓝眼眸警惕地扫视四周。玉葫芦中的蛊王,似乎也感应到主人正在炼制重要之物,散发出微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金光。
数个时辰后,鼎中药香内敛,化作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暗金、表面隐有云纹的丹丸。正是沈青囊依据古方,结合血珊瑚药性改良炼制的“化厄金丹”,专解奇毒,固本培元。
丹成之时,窗外天色已近黄昏。
云逸早已在外等候多时,见沈青囊出来,连忙迎上:“药仙,如何?”
“丹已炼成。”沈青囊将三颗金丹收入玉瓶,“带我去见殿下。”
“是!殿下已在寝殿等候。”云逸精神一振,立刻在前引路。
靖王的寝殿位于王府最深处,守卫更是森严到了极点。殿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气息。重重纱幔之后,一张雕花大床上,隐约可见一个身影靠坐着。
走近些,沈青囊看清了这位权倾朝野的靖王殿下。他约莫四十许年纪,面容依稀可见昔日的英挺,但此刻却憔悴不堪,脸色灰暗,眼窝深陷,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最令人心惊的是,他裸露在寝衣外的脖颈和手背上,布满了蛛网般蔓延的、时隐时现的青黑色纹路,正是“梦引牵机”毒发的特征!他的气息微弱而紊乱,眼神涣散,但看到云逸引着沈青囊进来,那涣散的目光中还是努力凝聚起一丝威仪和探究。
“殿下,这位便是臣提及的沈药仙。”云逸躬身禀报。
靖王微微颔首,声音嘶哑虚弱:“有劳……药仙了。”他目光落在沈青囊那一头银发上,闪过一丝异色。
“民女沈青囊,参见殿下。”沈青囊微微欠身,不卑不亢。她上前一步,“请殿下伸手,容民女诊脉。”
靖王伸出枯瘦的手腕。沈青囊三指搭上其寸关尺,闭目凝神。指尖传来的脉象,让她心中微沉。毒已深入奇经八脉,纠缠心脉,如附骨之疽,远比她预想的还要严重。若非靖王本身修为不弱,且有珍贵药材吊命,恐怕早已毒发身亡。
“如何?”云逸紧张地问。
“毒入膏肓,甚是凶险。”沈青囊睁开眼,语气平静却凝重,“需先以金针渡穴,逼出部分表层毒素,稳住心脉,再服‘化厄金丹’,以药力徐徐化解深入骨髓之毒。过程极为痛苦,且不能有丝毫打扰,否则前功尽弃,殿下亦有性命之忧。”
靖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本王……撑得住。药仙……放手施为便是。”他看向云逸,“云逸,守好殿门,任何人……不得入内!”
“臣遵旨!”云逸重重点头,退至殿外,亲自关上殿门,持剑而立。
寝殿内只剩下沈青囊、靖王和玄霜(玄霜被允许留在殿内角落护法)。
沈青囊不再多言,取出随身携带的针囊。针囊内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金针、银针闪烁着寒光。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殿下,请放松心神。”她话音未落,手腕一抖,数道金光已如闪电般刺入靖王头顶“百会”、胸前“膻中”、腹部“气海”等几处大穴!动作快如幻影,精准无比!
靖王身体猛地一颤,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金针入体,一股灼热刺痛感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沈青囊指尖捻动金针,将精纯的《青囊经》真气透过针身,缓缓渡入靖王体内。真气如涓涓细流,循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试图将依附在经脉壁上的毒素剥离、逼出。
然而,那“梦引牵机”之毒极为刁钻顽固,感受到外力驱赶,竟如同活物般疯狂反扑!靖王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下的青黑色纹路骤然变得清晰狰狞,如同无数小蛇在皮下蠕动!他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的痛苦嘶吼,面容扭曲,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沈青囊面色不变,眼神锐利如鹰隼。她双手十指连弹,又是数枚金针飞出,精准刺入靖王背后“神道”、“灵台”、“至阳”等要穴,形成一个小周天阵法,加强真气疏导和镇压之力!
同时,她肩头玉葫芦中,沉睡的蛊王似乎被这股激烈的毒素对抗所惊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金光,笼罩住沈青囊和靖王。金光带着奇异的净化之力,所照之处,那躁动的青黑纹路似乎平息了一丝。
时间一点点过去。沈青囊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内力消耗巨大。靖王的痛苦似乎达到了顶点,猛地喷出一口漆黑如墨、散发着恶臭的毒血!
毒血喷出,他身上的青黑纹路明显淡去少许,气息虽然虚弱,却平稳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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