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夜行云就已经起身了。
阿缘还在里间的软榻上睡得正香,嘴角甚至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夜行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出了房间。
玄影早已等候在门外。
“王爷。”
“情况如何?”
“钱万金昨夜收到您的‘回礼’后,大发雷霆,砸了半个书房。”玄影汇报道,“连夜召集了城中所有盐商去他府上议事。”
夜行云冷笑一声。
“看来,是商量着怎么做假账了。”
“王爷,是否需要属下派人……”
“不必。”夜行云打断他,“一群乌合之众,做出来的假账,只会错漏百出。”
“本王要的,就是他们亲手送上来的罪证。”
他说着,目光投向了楼下。
望江楼的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停靠了十几辆华丽的马车。
一个个衣着光鲜、脑满肠肥的商人,在各自管家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不安和惶恐。
这些人,就是盐州城的盐商。
也是钱万金的钱袋子。
“让他们在大堂等着。”夜行云吩咐道。
“是。”
夜行云回到房间时,阿缘刚刚睡醒。
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天亮了吗?是不是该吃早饭了?”
“小桃,带她去洗漱。”夜行云对候在一旁的丫鬟说。
“是,王爷。”
等阿缘洗漱完毕,换上一身干净的粉色襦裙,从里间出来时,外面的桌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早点。
蟹黄包,虾饺,烧麦,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鲜虾云吞面。
阿缘立刻精神了。
她快步走到桌边,拿起筷子就要开动。
“等一下。”夜行云叫住了她。
“干嘛?”阿缘护住自己的碗,一脸警惕。
夜行云没理会她的小动作,只是指了指楼下。
“待会儿,你跟本王下去一趟。”
“下去干嘛?”
“看账本。”
“我不认识字。”阿缘理直气壮。
“你不用认识字。”夜行云说,“你只需要看人。”
阿缘眨了眨眼,明白了。
“哦,看线是吧?”
“这个我擅长!”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那……看完有奖励吗?”她又小心翼翼地问。
“楼下的‘聚福楼’,是盐州最有名的酒楼,早茶点心比这里的还好吃。”
“成交!”阿缘立刻答应。
两人用完早膳,便一前一后地走下楼。
望江楼的大堂,此刻已经站满了人。
几十个盐商,捧着各自的账本,焦躁的来回踱步。
他们看到夜行云下来,纷纷跪倒在地。
“草民拜见宸王殿下!”声音此起彼伏。
夜行云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玄影站在他身后。
阿缘则像个好奇的娃娃,站在夜行云的椅子旁边,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底下跪着的每一个人。
“都起来吧。”夜行云淡淡地说。
“谢王爷。”
盐商们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没人敢抬头。
“本王奉皇命,前来核查南方盐税。”
“昨夜,本王让钱知府通知各位,将账本带来。”
“不知,各位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带来了。”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胖商人连忙躬身回答。
“那就呈上来吧。”
商人们不敢怠慢,立刻让下人将一本本厚厚的账册,呈了上来。
十几本账册,很快就在夜行云面前的桌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夜行云没有去看那些账册。
他偏过头,低声问阿缘:“怎么样?”
阿缘的表情,有些古怪。
“他们……在说谎。”
“怎么说?”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条黑线,连着自己手里的账本。”阿缘小声描述着。
“那黑线上,缠绕着'虚假'的气息。”
“而且,他们所有人身上,还有另外一条更粗的黑线。”
“这些黑线,都汇集到一个人身上。”
阿缘说着,指向了人群中最胖的那个商人,也就是刚才回话的那个人。
“他身上的黑线最多,最粗,像一条八爪鱼,把其他人都缠住了。”
“那条最大的黑线上,也缠绕着一种气息。”
“什么气息?”夜行云问。
“‘勾结’,‘威逼’,‘利诱’。”
夜行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看来,这个胖子,就是钱万金在盐商里的代言人。
“除了这些,还有呢?”
“还有……”阿缘皱起小眉头,仔细地看着。
“那个胖子身上,还有一条很粗很粗的黑线,连着城外。”
“城外?”
“嗯,一个……有很多船的码头。”
夜行云立刻明白了。
是张海的黑石滩。
看来,钱万金不仅勾结官商,垄断市场,还插手了私盐的生意。
他让张海每年上缴三成利润,恐怕不是抽成那么简单。
而是他自己,就是这盐州最大的盐枭头子。
张海他们,不过是他养在明面上,吸引官府注意力的靶子。
好一个钱万金,真是滴水不漏。
“王爷,账本都在这里了,您请过目。”胖商人躬着身子,态度谦卑到了极点。
夜行云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册,随意翻了翻。
上面的字迹工整,条目清晰,看起来毫无破绽。
他将账册丢回桌上。
“这些账本,做得不错。”他评价道。
胖商人和其他盐商闻言,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疯王,也不过如此。
“只可惜……”夜行云话锋一转。
“都是假的。”
大堂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所有盐商的脸色,都变得惨白。
“王爷……王爷何出此言?”胖商人强作镇定,“这些可都是我们实打实的账目,绝无半点虚假啊!”
“是吗?”夜行云看着他。
“李万财。”
他念出了胖商人的名字。
“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名?”
叫李万财的胖商人,腿一软,差点又跪下去。
“草民……草民不知王爷在说什么。”
“不知道?”夜行云笑了,“那本王就让你知道知道。”
他对着阿缘,使了个眼色。
阿缘会意,清了清嗓子,学着说书先生的口气,指着李万财说道:
“你,李万财,盐州商会会长。”
“昨天晚上,你在知府衙门,和钱万金商量了一夜,让他找人做了十几本假账。”
“你还威胁其他商人,如果谁敢拿真账本出来,就让他全家在盐州待不下去。”
“你还告诉他们,宸王就是来走个过场,只要大家口径一致,就能蒙混过关。”
阿缘每说一句,李万财的脸色就白一分。
说到最后,他已经面无人色,汗如雨下。
其他盐商,也都用惊恐和愤怒的眼神看着他。
他们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是怎么知道这些机密的。
在他们眼里,这简直如同鬼神之说。
“你……你胡说!”李万财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没有胡说。”阿缘指着他身上的黑线,“你的线上,都写着呢。”
“妖言惑众!”李万财愤怒的指着阿缘。
“啊——!”
玄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李万财面前,一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李万财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玄影松开手,李万财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抱着自己快要断掉的手腕,痛苦地哀嚎。
大堂里,雅雀无声。
所有盐商都吓得魂不附体。
“现在,本王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夜行云的声音,在大堂里回响。
“把真账本,拿出来。”
“或者......”
他指了指在地上打滚的李万财。
盐商们面面相觑,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
夜行云起身来到他们身边。幽幽开口道:
“这样,本王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一天后,若你们还做不出决定,那...本王来给你们做决定。”
“玄影,把李万财拖下去,关起来。”
“是。”
“你们可还有异议?”夜行云瞥了一眼其他盐商。
一位年长的盐商急忙开口:
“没...没有。”
其余人也跟着附和:“没有,没有。”
“都退下吧。”
夜行云走到阿缘身边,揉了揉她的脑袋。
“走吧。”
“去哪?”阿缘问。
“去吃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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