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彻底亮透时,温景然醒了。
这一次,不是被高烧的寒热交替惊醒,也不是被干渴的喉咙痛醒,而是自然而然地、从深沉的睡眠中缓缓浮上水面。睁开眼时,晨光已经洒满了半个房间,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光线里,能看见细小的尘埃在轻盈舞动。
她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感受着身体的变化。
头还是沉的,像灌了铅,但那种要裂开的钝痛已经消失了。喉咙依然干涩,却不再有砂纸摩擦般的刺痛。最重要的是,那种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寒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绵软的虚弱。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又试着抬了抬手臂。虽然没什么力气,但至少能动了。
温景然长长地、轻轻地舒了口气。
还活着。
而且,正在好起来。
她侧过头,看向床边。椅子空着,陆星辞不在那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隐约的市声。
心里莫名地空了一下。
但下一秒,门被轻轻推开了。
陆星辞端着托盘走进来,脚步很轻。看到温景然睁着眼睛,他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床边。
“醒了?”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俯身看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温景然摇摇头。她想说话,喉咙却干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张了张嘴,做了个“水”的口型。
陆星辞立刻会意。他转身从托盘上端起一个白瓷碗——不是水杯,而是一个小碗,碗口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奶奶熬了白粥。”他边说边在床边坐下,动作自然地用勺子搅了搅粥,“熬得很烂,你喝点,润润喉咙。”
粥香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开来。是纯粹的白米粥,米粒已经完全化开,粥汤浓稠莹白,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粥油。温景然看着那碗粥,忽然觉得饿了——这是她生病以来,第一次有饥饿感。
陆星辞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然后递到她唇边。
温景然的脸颊瞬间就红了。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即使是在她病得最重、意识最模糊的时候,陆星辞也只是扶着她喝水,从没有这样一勺一勺地喂过她。
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自己来,可手臂软绵绵的,连抬到半空都费劲。
“别动。”陆星辞低声说,勺子又往前递了递,“你还没力气,我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眼神也很坦荡,仿佛这只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可温景然却看见,他的耳根微微泛着红,握勺的手指也绷得有些紧。
他也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温景然心里那点羞赧忽然淡了些。她看着他,晨光从侧面打过来,在他低垂的眼睫上镀了一层浅金色的光晕。他专注地看着那勺粥,像是在完成什么重要的任务,连呼吸都放轻了。
温景然慢慢张开嘴。
粥是温的,不烫也不凉,刚好入口。米香在舌尖化开,带着谷物最本真的甜味。粥熬得极烂,几乎不需要咀嚼,就顺着喉咙滑下去,暖意一路蔓延到胃里。
“好喝吗?”陆星辞问,声音很轻。
温景然点点头。她又张了张嘴,想说“谢谢”,可喉咙干涩,只发出一点气音。
“别说话。”陆星辞立刻说,又舀起一勺粥,“先喝粥。”
一勺,又一勺。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子碰触碗壁的轻微声响,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阳光一点点移动,从床尾爬到床沿,最后落在温景然盖着的被子上,映出一片暖融融的光斑。
陆星辞喂得很耐心。每舀一勺都会轻轻吹凉,每喂一勺都会等她完全咽下才继续。他的动作稳而轻,勺子从未碰到她的牙齿或嘴唇,每次都是恰到好处地递到唇边。
温景然小口小口地喝着。粥的暖意从胃里扩散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心里也暖洋洋的。她看着陆星辞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专注的眉眼,看着他偶尔因为粥太烫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忽然觉得——
生病,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的事。
至少,能这样被他照顾着。
【系统提示:检测到宿主体温恢复正常,发布“病后康复指南”任务。建议:1.继续清淡饮食;2.保证充分休息;3.开始记录体温变化。完成任务可获得“体力恢复速度微幅提升”奖励。】
虚拟光屏在眼前亮起,温景然眨了眨眼。系统总是这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给出最实际的建议。
她喝完最后一口粥,陆星辞用纸巾轻轻擦拭她的嘴角。动作很自然,可当指腹不经意划过她脸颊时,两人都顿住了。
那触感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可温景然却觉得,被碰到的地方像被羽毛搔过,痒痒的,带着细微的电流。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全红了,连耳根都热得发烫。
陆星辞也僵了一下。他迅速收回手,纸巾在指尖被捏得皱成一团。他别开视线,轻咳一声:“我......我去把碗放厨房。”
声音有点紧,动作也略显匆忙。
他站起身,端起托盘就要往外走,却差点撞上推门进来的奶奶。
“哎哟,慢点慢点。”奶奶笑着侧身让开,手里端着一小碟酱菜,“小沅醒啦?正好,奶奶腌的萝卜干,配粥最开胃。”
陆星辞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耳根的红还没褪去。
奶奶看看他,又看看床上脸红的温景然,眼里闪过一抹了然的笑意。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酱菜碟放在床头柜上,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温景然的额头。
“嗯,不烧了。”奶奶松了口气,慈爱地看着她,“昨天晚上可把星辞急坏了,一晚上没睡踏实,隔一会儿就起来看你。”
“奶奶......”陆星辞低声打断,语气里带着难得的窘迫。
温景然抬头看他。他站在门口,背对着晨光,轮廓有些模糊,可那份不自在却清晰可见。她想起夜里醒来时,看到他疲惫睡在椅子上的样子;想起他一次次起身换毛巾的背影;想起他握住她的手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心里某个地方,软得一塌糊涂。
“谢谢奶奶。”她终于能发出声音了,虽然还是很沙哑,“也......谢谢陆星辞。”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可陆星辞还是听见了。他转过身来,目光与她在空中相遇。
晨光里,他的眼睛很亮,像是盛着细碎的阳光。他看着她,嘴角很轻地弯了一下。
“嗯。”他只应了这一个字。
但温景然听懂了。
“好了好了,让小沅再休息会儿。”奶奶站起身,拍拍陆星辞的肩膀,“星辞也去睡会儿吧,眼睛下面都是青的。碗给我,我去洗。”
“不用,我来。”陆星辞说,端着托盘出去了。
奶奶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笑了。她俯身给温景然掖了掖被角,轻声说:“这孩子啊,嘴上不说,心里可惦记着你呢。昨晚上我说我来守夜,他非不让,说你自己在这会害怕。”
温景然鼻子一酸。
“奶奶......”她小声说,“我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
“傻孩子,说什么麻烦。”奶奶摸摸她的头,笑容温暖,“生病了就是要人照顾。你好好养着,快点好起来,就是最好的回报。”
温景然用力点头。
奶奶又嘱咐了几句,才轻轻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温景然一个人,和满室的晨光。
她躺了一会儿,睡不着,便侧过身,看着床头柜上那碟酱菜。萝卜干切得细细的,腌得金黄透亮,上面洒了点芝麻,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还有那个空了的白瓷碗,碗底还残留着一点粥渍。
温景然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碗沿。瓷质温润,还残留着些许余温。她想象着陆星辞端着这碗粥走进来的样子,想象着他一勺一勺喂她时的专注,想象着他手指碰到她脸颊时瞬间的僵硬......
脸又红了。
她拉起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被子里有阳光晒过的味道,暖暖的,香香的。身体虽然还是虚弱,但那种沉重的、被病痛拖拽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柔软的、像是泡在温水里的舒适感。
还有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丝丝的感觉。
她想,等病完全好了,一定要为陆星辞和奶奶做点什么。
也许,可以试着做顿饭?虽然她现在的厨艺还停留在“能把鸡蛋炒糊”的水平,但可以学。系统里不是有厨艺课吗?她可以慢慢学,总有一天,能做出像样的饭菜来。
还可以帮奶奶做家务。扫地、擦桌子、浇花......这些她都在慢慢学,虽然还不太熟练,但至少不会再把洗衣机当捣衣杵了。
还有陆星辞......她可以帮他整理画具,可以给他当模特,可以......
思绪越飘越远,眼皮却越来越沉。温景然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意识又模糊起来。
在彻底睡去之前,她最后想起的,是陆星辞喂她喝粥时,低垂的睫毛上,那层浅金色的光。
那么温柔。
那么好看。
然后,她带着这个画面,沉入了安稳的、无梦的睡眠。
窗外,阳光正好。
秋天最温柔的一天,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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