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晚晚坐在妆台前,神色平静,甚至比前两日更显从容。眼底的青黑被巧妙的敷粉遮盖,只余下一种近乎剔透的苍白。春桃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梳理着那头乌黑的长发。
“姑娘今日气色似乎好了些。”春桃轻声说着,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维。
苏晚晚看着铜镜,镜中的女子眉眼低垂,温顺无害。她唇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声音轻柔:“许是昨夜睡得安稳了些。”
她抬手,指尖拂过妆台上那支金丝红宝蝶恋花簪,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簪上,而是拿起旁边一支更为素净的银簪,递给了春桃:“今日用这支吧。”
春桃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但很快便接过银簪,熟练地为她绾发,口中赞道:“姑娘天生丽质,戴什么都好看。”
苏晚晚笑了笑,没说话。她透过镜子,观察着春桃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昨夜密道中那句“看紧了”,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这听雪阁里,谁是萧绝的眼睛?
梳妆完毕,她用过早膳,照例在院中散步。脚步却不再局限于听雪阁方寸之地,而是看似随意地向外走去。春桃和夏荷依旧跟在身后。
行至昨日经过的那片桂花林,甜香依旧。苏晚晚放慢脚步,目光扫过那座藏着密道入口的假山,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落在不远处一个正在清扫落叶的粗使婆子身上。那婆子穿着灰布衣衫,背有些佝偻,动作慢吞吞的。
苏晚晚停下脚步,对春桃道:“走了半晌,有些渴了,去替我取盏茶来。”
春桃应了声“是”,转身快步离去。
苏晚晚又看向夏荷,指着不远处一株开得正盛的秋海棠:“那花颜色真好,你去替我折一枝来,要那支半开的。”
夏荷略有迟疑,看了看那婆子,又看了看苏晚晚,终究还是低头道:“是,姑娘。”
支开了两个侍女,苏晚晚缓步走向那扫地的婆子。婆子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专注地挥动着比她人还高的扫帚,一下,一下,扫着永远也扫不完的落叶。
苏晚晚在她身旁驻足,目光落在那些被扫拢的枯叶上,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婆子耳中:“嬷嬷辛苦了。这园子里的落叶,扫了一茬,又落一茬,何时才是个头?”
婆子扫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头也未抬,浑浊的眼睛盯着地面,沙哑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落叶归根,自有定时。急不来,也……挡不住。”
苏晚晚心头微动。这回答,看似寻常,却似乎意有所指。
她蹲下身,假装整理裙摆,声音压得更低,语速极快:“昨夜风大,吹落了我一支不起眼的木簪,怕是滚到哪处假山石缝里了,嬷嬷清扫时若见到,烦请告知。”
她没有提密道,更没有提那封密信,只用一个“丢失木簪”的借口,试探这府中是否真有除了萧绝之外,能接收到她信号的人。
婆子依旧没有抬头,扫帚划过青石板的“沙沙”声规律依旧,仿佛未曾听见。
苏晚晚的心缓缓沉下。是找错了人?还是对方不愿回应?
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那婆子却极慢、极轻微地,用扫帚的末端,在刚刚扫拢的一小堆落叶旁,划下了一个极其短暂的、几乎看不清的符号——像一个扭曲的“巳”字,转瞬便被新的落叶覆盖。
随即,婆子拖着扫帚,慢吞吞地转向另一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苏晚晚瞳孔微缩,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面色如常地直起身。恰好此时,夏荷捧着那支秋海棠回来了,春桃也端着茶盏快步走来。
“姑娘,茶来了。”春桃将茶盏奉上,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那刚刚离开的婆子背影。
苏晚晚接过茶,指尖稳定,抿了一口,赞道:“好茶。”她接过夏荷手中的海棠,凑近嗅了嗅,笑容温婉,“这花香,倒是冲淡了园中的土木之气。”
她不再停留,捧着那支海棠,带着两个侍女返回听雪阁。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苏晚晚靠在门板上,缓缓摊开一直紧握的左手掌心,那里因为紧张而微微汗湿。
“巳”?
那婆子划下的符号,是“巳”字?还是某个标记的一部分?这代表什么?时辰?地点?还是某个组织的代号?
信息太少,如同管中窥豹。
但至少,她确认了一件事——这府中,确实有另一股势力存在。他们注意到了她,并且,在她主动发出极其隐晦的试探后,给予了回应。尽管这回应同样隐晦,如同暗夜中的萤火,微弱,却真实存在。
她不再是完全孤立无援。
萧绝将她视为棋子,视作需要“看紧”的工具。他却不知道,这盘棋局上,或许早已混入了别的“暗棋”。
苏晚晚走到窗边,看着庭院中那株在秋风中摇曳的海棠。娇艳的花朵之下,是深扎于泥土、盘根错节的根系。
她抬手,轻轻抚过发间那支素银簪子,取代了那支招摇的“凶器”。
明处的靶子,或许也能成为暗处的猎手。
这盘棋,才刚刚开始。而她这枚棋子,要开始学着,为自己而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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