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峰山脉。
山势高耸,几座主峰没入云端,终年雾气缭绕。
山脉如一条巨龙,连绵不绝,山体光秃秃的,只有零星地几点盎然绿意。
就在这荒凉山脉的半山腰,一座由大量青石垒砌的寨子突兀地矗立着。
寨门前,五六个手持大刀的壮汉戒备着,眼神凶悍,浑身都透着一股杀气,显然手上都有过人命。
不远处,一座高高的木制了望台上,还有人影晃动。
“当家的回来了!”
了望台上的喊声传下,寨门口的汉子们顿时精神一振。
歪嘴马匪带着一众人马满载而归,卷着一路风尘上了山。
杜若白像个小鸡仔一样被从马背上拎了下来,双脚落地的瞬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一路的山道颠簸,差点把他五脏六腑都给颠出来了,喉咙里全是苦胆水的酸味。
脸上蒙眼的黑布被粗暴地扯下,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挡住了双眼。
等他适应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心头一沉。
四面皆是陡峭而高耸的山峰,荒凉中还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这不仅是响马寨,更像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堡垒!
歪嘴马匪翻身下马,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弧度,“这几日,就委屈杜公子在我这山寨内小住几日!”
小住几日?看来暂时并无性命之忧!
杜若白脑子飞速转动,瞬间就想通了。
对方费这么大劲将自己抓来,又知道他的身份,显然只是图财!
只要是图财,那就好办了,他杜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看来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了。
想到这里,杜若白紧绷的身体都放松了不少,腰杆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些。
“带杜公子去偏院歇着。”歪嘴马匪随意地摆了摆手。
立刻有一名马匪上前,伸手推搡着杜若白,“请吧!”
他被请进了一处偏院,院子里只有一间孤零零的石屋。
“进去吧,杜公子!”
马匪将他往屋里一推,杜若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他稳住身形,环顾四周。
屋里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石床铺了些干草,破损的石桌和石凳上放着一盏枯竭的油灯,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墙壁都是冰冷的石头堆砌而成,顶部几个只有拳头大小的窗户,透进一丝光亮。
杜若白的心又往下沉了半截。
这......这是给人住的地方???
“砰!”
身后的屋门被重重关上,紧接着是铁链上锁的声响,彻底断绝了他最后一丝幻想。
天色渐晚,石屋里一片昏暗。
杜若白又冷又饿,正缩在石床上胡思乱想,屋门旁的一个小窗突然被打开。
两只破碗被塞了进来,其中一碗放着个黑乎乎的馒头,还有一碗清水。
“开饭了!”门外的马匪声音里带着戏谑。
杜若白看着那碗里的东西,紧紧地蹙起了眉。
他何曾吃过这种下等食物?
“拿走!给我换好肉好酒,告诉你们当家的,只要满足我的要求,价钱好商量!”
杜若白冲着门外喊道,他觉得有必要让这些土匪知道,他可不是普通肉票,想要拿钱就必须好好伺候自己。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声嗤笑。
“呦呵,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还当自己是京城的大少爷呢?”
说完,小窗“啪”的一声被关上,再无声息。
杜若白愣在原地,屋外的冷风顺着小窗钻进来,让他浑身直打摆子。
他看着碗里那个硬的能开核桃的馒头,直接将其一把摔在了地上。
......
夕阳的余晖将东川城墙染成一片暖黄。
城门口,本该是行人渐稀的时刻,此刻却反常地聚起了一堆人,围在城墙根下。
一张崭新的告示,墨迹还未干透,被两个官差“啪”地一下贴了上去。
“让让!都让让。”
人群中,一个识字的秀才被众人推了出来,他大致看了一遍,这才大声念道:“奉东川王令,路政司招工,修缮官道......”
“修官道?”人群里立刻有人嘀咕起来,“这官道结实着呢,不是好好的吗?”
“就是,这还要怎么修?”
那秀才继续念下去:“凡应征者,流民优先。工期内,概无工钱......”
“啥?”
话音未落,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没工钱?我没听错吧?”一名衣着普通的百姓当场就愣了,“这是白给官家干活,把咱当傻子耍吗?”
“都散了都散了,还以为有什么好事,闹了半天是找白工的,想得挺美!”
原本还兴致勃勃的百姓,一听没钱,顿时作鸟兽散,嘴里还骂骂咧咧,觉得王府这事办得不地道。
然而,人群外围,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们,却一动不动。
他们的脑中还回荡着秀才刚念出的最后三个字。
“管饱饭!”
这三个字,对城里的百姓来说毫无吸引力,但对这些食不果腹的流民来说,却像是九天的仙音!
“真的假的?这修官道......饭管饱?”一个面色粗犷的瘦高汉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神情激动。
汉子名叫王铁柱,一身打满补丁的短褂,正是从附近郡县逃荒至此的流民。
“铁柱哥,你听见没?不仅管饭!还是管饱饭啊!”
旁边一名身材瘦弱的少年激动地拽着他的胳膊,一双眼睛亮得吓人,“咱们明早就去报名!”
少年名叫李二狗,此刻已经饿得眼冒金星,感觉再不吃点东西,就要嗝屁了。
“切,这你们也信?”一名矮胖的青年从旁边挤了过来,一脸的不屑,“这官家的套路我见多了。修路的活儿永远干不完,饭嘛,却是让你永远吃不饱。”
他一双小眼睛里透着市侩的精明,撇了撇嘴:“能给你一碗稀米汤就不错了!还管饱?做梦去吧!都是忽悠咱们这些穷哈哈去卖命的,傻子才去!”
李二狗被他一盆冷水浇下来,脸上的兴奋顿时僵住了:“可......可那也比饿死强啊。我都两天没吃东西了,满银哥,你真不去?”
“不去!”刘满银头摇得像拨浪鼓,“老子有手有脚,给他们当牛做马?我可不去!”
这刘满银,平日里靠着小偷小摸混日子,倒也饿不死,最是见不得别人好,也最怕吃苦。
说完,他唾了一口,双手插兜,扭头就走,还真有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懒汉,听他这么一说,也跟着动摇,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人潮散去一些,剩下的,都是些真正走投无路的。
王铁柱看着李二狗那张蜡黄的小脸,和那双重新黯淡下去的眼睛,心里堵得难受。
他再转头看看周围那些同样眼神麻木,却又带着一丝期盼的流民们。
大家都在等,等一个能活下去的机会。
他娘的!
铁柱心里暗骂一句,攥紧了拳头。
“二狗!”
他沉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明天,咱们去!”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老子倒要看看,这东川府的饭,到底能不能管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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