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见面礼?
秦长安闻言一怔,旋即大喜。
拜师竟然还有礼物送?这位先生的行事,果然处处都透着新奇。
“什么礼物都可以吗?”他仰着小脑袋,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孩童最纯粹的期待。
罗皓笑着点点头,“只要为师能拿得出,都可以。”
这一下可把秦长安激动坏了,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就瞟向了书房里那些新奇的物件。
是那个能放出西游记的琉璃宝匣?还是那个能吹出冷气,降温解暑的白盒子?亦或是头顶那明亮无比的电灯?
每一样,都是当世罕见的奇珍异宝!
苏韵与秦妙雪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都以为这孩子会选那个琉璃宝匣,毕竟刚才看得那般入迷。
可就在这时,秦长安却收回了目光,小脸上的兴奋褪去,换成了一副认真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罗皓郑重地躬身一揖。
“先生,学生想去北门营地瞧瞧。”
此言一出,苏雅兰那端庄的笑容微微一滞,秦妙雪与苏韵也是奇怪的对视了一眼。
就连那几个刚刚还在腹诽罗皓是个骗子的马夫们,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放着满屋子的珍奇宝贝不要,却要去城外那混乱不堪、腌臜横行的流民营地?
这小皇子,莫不是犯傻了?
秦长安期待地看着罗皓,眼神清澈而坚定:“先生方才教诲学生,读书当为生民立命。先生为流民修路,正是此等胸怀。学生……想亲眼去看一看,先生口中的路,是怎么修的,那些流民,又过着怎样的日子。”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
罗皓脸上的笑容敛去,多了一丝真正的欣赏。
他俯视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半截的小家伙,心中暗赞。
好小子,天生的君王胚子,不被奇技淫巧所惑,直指本心,这份心性,远超同龄人。
“好。”罗皓欣慰地点头同意。
“不行!”
秦妙雪第一个站出来反对,快步上前,伸手将他护在身后,“北门营地龙蛇混杂,安儿万金之躯,怎能去那种地方冒险!”
“姐姐,我不怕!”秦长安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一脸的倔强。
“那也不行!”秦妙雪态度坚决。
苏雅兰不由蹙起了秀眉,显然也有些担忧。
罗皓却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安心,他笑着看向秦长安,“想去可以,不过你这一身可不行,营地上尘土飞扬,弄脏了不说,也太扎眼了。”
说完,他转身出了书房,不多时,当他再回来,手里多了一套样式古怪的衣物。
那是一套深蓝色的短衫短裤,也不知是何种面料,看着就轻便柔软。
“来,换上这个。”
秦长安小眼睛一亮,没有丝毫犹豫,片刻之后,当他再次走出来时,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一身轻便帅气的运动装,脚上还蹬着一双白底运动鞋,整个人多了一股少年郎的英气与活力,看上去精神抖擞。
“走吧!”罗皓满意地招了招手。
就这样,在苏雅兰几人复杂的目光中,罗皓带着小皇子,在一众高大马夫的簇拥下出了府门。
领头的马夫一脸的麻木,他感觉自己这一天受到的冲击,比过去十年加起来都多。
这位新来的先生,收了十万两拜师费,送的见面礼,竟然是带小皇子……下营地?
一路上,秦长安就像一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整个人叽叽喳喳,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新奇。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城北大营。
还没靠近,一股混杂着尘土的燥热气息便扑面而来,伴随着“哐当哐当”和“嗡嗡嗡”的古怪声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与想象中流民遍地、死气沉沉的画面截然不同。
上百人正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井然有序。
一条宽阔平整的灰白色道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远方延伸。
“罗公子!”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正在干活的流民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黝黑的脸上绽放出质朴的笑容,热情地冲着罗皓打招呼。
那不是面对贵人的谄媚,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与尊敬。
秦长安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场景,这些满身污渍的流民们,看向先生的眼神里,竟然带着光。
“走吧,带你见识一下。”罗皓冲着他招了招手。
秦长安连忙跟上,一双灵动的小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先生,那个不停转动的大铁锅是什么?”他指着一个正发出巨大轰鸣声,不断吞吐着沙石的铁家伙。
“那是混凝土搅拌机,能将沙石融为一体,搅拌出修路用的材料。”
混凝土搅拌机?秦长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马匹牵引的三轮铁车,载着满满的混凝土,“嗖”地一下从一旁飞驰而过。
秦长安吓了一跳,身后的护卫更是如临大敌,差点将刀拔了出来。
“别紧张,那是电动三轮车,运送混凝土专用。”罗皓及时出言安慰,一脸的云淡风轻。
秦长安的眼中光芒闪烁,小嘴已经张成了“o”形。
罗皓又带着他参观了振捣的过程,“那根会嗡嗡叫的铁棒叫振捣棒,能让路面坚实无比!”
混凝土搅拌机、电动三轮车、振捣棒……
一个个闻所未闻的名字,一件件神乎其神的造物,彻底颠覆了秦长安的认知,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梦游一般。
最后,罗皓带他来到营地一侧,那里整齐地排列着无数巨大的黑色板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幽深的光泽。
“先生,这些……又是什么宝贝?”秦长安仰着小脸,声音里满是困惑。
罗皓双手插兜,故作高深地笑了笑。“它们在吃饭。”
“吃饭?”秦长安愣住了。
“对,”罗皓指了指天上的太阳,“它们吃的是太阳光。然后将光变成雷电之力,再通过那些黑线供给混凝土搅拌机等修路的机器!”
吸收太阳光,转化为雷电之力?
他猛地抬头,看看眼前这些安静的黑色板子,再看看远处那些不知疲倦运转的钢铁巨兽。
原来如此!
原来一切的源头,都在这里!
这已经不是凡间的奇技淫巧,这是夺天地之造化的通天术法!
他终于明白,自己放着满屋子的珍宝不选,是何等正确的决定。
那些东西再神奇,也只是器物罢了。
而眼前这个,是术!
秦长安小小的身躯站得笔直,他转身,对着罗皓再次深深一揖。
“先生!”
他的声音坚定,带着一丝孩童尚未褪去的稚嫩,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学生,想学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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