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镇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像一条沉默的蛇,蜷在次元尾迹投下的淡紫色阴影里。凌宸站在自家院门外,手指攥着那枚被溪水泡得发皱的身份牌,指腹能摸到边缘磨损的刻痕 —— 那是他小时候用小刀歪歪扭扭刻下的 “宸” 字,此刻硌得掌心生疼。
院里的老槐树影影绰绰,枝桠间挂着的旧灯笼被风吹得轻轻摇晃,却没有点亮。他知道爹娘走后,这院子就再没真正亮过,直到今天,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还能不能为这里带来一点光。
“站在这儿当石像呢?” 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戏谑,又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凌宸猛地回头,看见叶灵儿抱着个竹编簸箕站在月光里,发梢上别着朵刚摘的白色灵花,像沾了片月光。
他下意识地把身份牌往身后藏,动作笨拙得像个被抓包的小偷。“刚…… 刚回来。”
叶灵儿挑眉,没追问他藏什么,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簸箕,里面铺着层新鲜的灵草叶:“猜你没吃饭,我娘蒸了灵麦馒头,给你留了两个。” 她径直走到院门前,从围裙兜里掏出把黄铜钥匙,“你那锁都锈死了,我爹上周帮你换了把新的。”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凌宸突然想起小时候,自己总爱爬叶家的墙头偷摘灵果,每次被叶灵儿发现,她都会叉着腰骂他 “饿死鬼投胎”,转头却又偷偷把最大的果子塞进他兜里。那时的月光也像今晚这样,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泥地上叠成一团。
“愣着干嘛?” 叶灵儿推开门,侧身让他进去,“难道要我请你?”
院子里的杂草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显然是有人常来打理。凌宸的喉咙突然有些发紧,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叶灵儿已经转身往屋里走,簸箕里的灵草叶在她身后轻轻晃动,像一串绿色的风铃。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跟着她走进堂屋。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从窗棂钻进来,在地上拼出菱形的光斑。叶灵儿把簸箕放在桌上,从灶房端出个陶碗,里面的馒头还冒着热气。
“你当镇上的灵鸽是摆设?” 她把馒头往他手里塞,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轻轻捏了捏,“王屠户家的小子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敲锣打鼓地报喜了,说他测出了火系中上品灵根,还说……”
“还说我测出了无相灵根,是个废柴,对吧?” 凌宸咬了口馒头,灵麦的清甜混着淡淡的苦涩在舌尖散开。他知道王磊那德性,怕是把他的 “光辉事迹” 传遍了整个青风镇。
叶灵儿却突然蹲下身,从墙角拖出个木箱,掀开盖子 —— 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陶罐,每个罐子里都种着不同的灵植,有的开着细碎的蓝花,有的长着透明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别听他胡扯。” 她指着其中一株半死不活的小草,那草的叶子枯黄卷曲,只有根部还透着点绿意,“知道这是什么吗?”
凌宸摇头。他从小就分不清这些花花草草,每次叶灵儿给他讲,他都记不住。
“这是‘涅盘草’,” 叶灵儿的指尖轻轻拂过枯黄的叶片,眼神温柔得像在哄孩子,“上个月被天雷劈了,所有人都说活不成了,我偏不信,天天给它渡点生命源力,你看 ——” 她拨开枯叶,露出底下冒出的嫩芽,嫩得像块翡翠,“它自己就钻出来了。”
凌宸的心猛地一颤。他看着那株涅盘草,突然觉得它有点像自己。被 “天雷” 般的测试结果劈得晕头转向,以为自己彻底完了,却在这双温柔的手底下,看到了一点重新站起来的可能。
“灵根就像这些草。” 叶灵儿抱起那盆涅盘草,走到窗边,让月光洒在嫩芽上,“有的天生就长得快,开花早,像王磊那棵‘烈火藤’;有的长得慢,还总爱蔫头耷脑,像你手里这株‘凝露草’。” 她转头看他,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星,“可你能说凝露草就没用吗?它能净化次元力,烈火藤能行吗?”
凌宸低头,看见自己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株叶片上挂着露珠的小草,那是叶灵儿塞给他的。露珠在月光下滚动,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小镜子,照出他眼底的湿意。
“我爹说,” 叶灵儿的声音放轻了,带着点怀念,“当年次元潮汐刚来时,所有人都以为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系灵根能活下来,结果呢?风系灵根者在裂缝边缘开辟出了安全通道,精神系灵根者安抚了暴动的次元生物,连被嘲笑‘只能下毒’的毒系灵根,都在对抗深渊虫族时立了大功。” 她走到凌宸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凌宸,灵根不能决定一切,能决定一切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凌宸混沌的心湖,荡开一圈圈涟漪。他突然想起测试大厅里,玄真大祭司权杖上的水晶球;想起王磊嚣张的嘴脸;想起林浩红着眼圈说 “会有特殊之处”;想起 “源” 在脑海里骂他 “怂包”…… 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闪过,最终定格在叶灵儿带着泥点的指尖上 —— 那是常年培育灵植留下的印记,粗糙,却充满了生命力。
“你怎么不怕我真成了废柴?” 凌宸突然开口,声音还有点哑,却带了点他平时的调调,“到时候连自己都养不活,说不定还得去你家蹭饭。”
叶灵儿被他逗笑了,眼角的泪痣在月光下跳了跳:“我家的灵植长得快,多个人吃饭怕什么?大不了让你给我当园丁,浇水施肥总不会吧?” 她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对了,这个给你。”
纸包里是些黑色的种子,形状像 tiny 的星星。“这是‘星轨草’的种子,” 叶灵儿的脸颊有点红,“我爹说它要在有强烈次元力波动的地方才能发芽,你…… 你要是不嫌弃,就试试种吧。说不定等它开花了,你的源力感知就变好了呢?”
凌宸捏着那些种子,指尖能感觉到它们微弱的搏动,像有小生命在里面呼吸。他突然觉得,怀里的铁皮盒子好像也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附和叶灵儿的话。
“谢了。” 他把种子小心翼翼地塞进怀里,贴着那枚被溪水泡过的身份牌,“不过说好,要是真发芽了,结的种子可得分我一半。”
“想得美。” 叶灵儿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得等你种活了再说。”
两人相视而笑,之前的沉重气氛消散了不少。凌宸看着窗外的月光,突然觉得没那么刺眼了。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被贴上 “无相灵根” 标签的 “废柴”,但好像…… 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送你回去。” 叶灵儿收拾好簸箕,走到门口时又回头,“对了,明天来我家一趟,我娘炖了灵菇汤,让你过来喝。”
凌宸点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手里还攥着那株凝露草。露水顺着叶片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像个省略号,暗示着故事还没结束。
回到自己空荡荡的院子,凌宸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坐在老槐树下,抬头看着次元尾迹。淡紫色的光带在夜空缓缓流动,像条温柔的河。他摸出怀里的铁皮盒子,借着月光翻来覆去地看,盒子表面的螺旋纹路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灵根不能决定一切……” 他低声重复着叶灵儿的话,指尖划过盒子上的纹路,“那你呢?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盒子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躺着,像块普通的金属。但凌宸能感觉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苏醒,像那株涅盘草的嫩芽,正攒着劲,想冲破土壤。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突然想起父亲留在箱底的那个旧木箱。小时候他偷偷打开过一次,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还有本封面已经磨掉的日记。当时他看不懂上面的字,只记得里面夹着张画着奇怪符号的纸,和这铁皮盒子上的纹路有点像……
或许,他该去找找那本日记。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凌宸就觉得心脏跳快了几拍。他转身往屋里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院门上,像个正在舒展身体的少年。老槐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是在为他加油,又像是在提醒他 —— 有些秘密,藏得再深,也总有被发现的一天。
而属于他的秘密,似乎才刚刚开始被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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