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叶草的汁液敷在烫伤处,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随后便是舒展的麻痒。林默看着手背上渐渐消下去的红肿,心里对那枚碎瓷片又多了几分敬畏。
这宝贝不仅能识药,连用法都记得清清楚楚,倒像是个随身携带的“草药百科”。
接下来的几日,他干活时愈发留意。灵植园里的草木,丹房倒掉的药渣,甚至柴房里不同木质的柴火,他都试着用指尖悄悄触碰,同时留意怀里碎瓷片的反应。
果然有了些新发现。
触碰凝露草时,瓷片会微微发寒,脑子里会闪过“性阴,喜湿,忌烈阳”的字句;碰到被丹师斥为“废料”的枯根时,瓷片会发烫,文字提示“此乃千年木薯根,虽枯,其髓可入药,能固元气”;就连劈柴时碰到的硬松木,瓷片也会给出“木质坚韧,燃之火力持久,可助炼低阶丹药”的信息。
林默把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里,像揣着个宝贝似的,不敢露半点风声。他知道,这些在别人眼里毫无用处的知识,或许就是他在这青云宗里,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这天傍晚,他刚把膳房的热水烧好,正准备回屋歇着,老栓忽然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林默,你猜我刚才在灵鹿苑看见啥了?”
林默挑眉:“啥?”
“那只白鹿,”老栓压低声音,“它居然在啃石头!还是后山那种黑黢黢的铁矿石,啃得津津有味,我瞅着都牙酸。”
林默心里一动。鹿是食草的,怎么会啃铁矿石?
“刘管事没看见?”
“她下午被王丹师叫去问话了,估计是丹房又出了啥岔子。”老栓咂咂嘴,“那白鹿也是邪门,前几天还快死了,这两天不光能站起来,还敢跑柴房找你,现在又啃起石头了……该不会是成精了吧?”
成精?林默想起白鹿脖颈下的鳞片,还有碎瓷片对它的反应,摇了摇头:“不好说,也许是饿极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起了疑。他跟老栓打了声招呼,绕了个路,往灵鹿苑走去。
灵鹿苑的围栏是粗木做的,有些地方已经朽坏。林默刚走到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磨牙。
他扒着木栏往里看,果然看见那只白鹿正蹲在角落里,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叼着块拳头大的铁矿石,嚼得正香。黑色的矿石碎屑从它嘴角掉下来,混着唾液,在地上积了一小堆。
更奇怪的是,它啃过的矿石断面,竟隐隐泛着银光,像是被什么东西淬过似的。
林默看得直皱眉。这绝对不是普通的鹿会做的事。
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白鹿停下动作,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望向他,嘴里还叼着半块矿石,像是个偷吃东西被抓包的孩子。
它犹豫了一下,放下矿石,一瘸一拐地走到围栏边,用脑袋蹭了蹭林默的手背,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求助。
林默摸了摸它的头,指尖再次触到它脖颈下的鳞片。这次,怀里的碎瓷片猛地烫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灼热,烫得他差点缩回手。
同时,脑子里那段关于白鹿的文字终于清晰起来:“鳞生鹿身,乃玄水麒麟幼崽,误食火髓石,灵脉受阻,需以寒潭水浸身,辅以月魂草……”
玄水麒麟?!
林默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他虽然对修仙界的异兽了解不多,但也听过麒麟的名头——那是上古神兽,能行云布雨,掌水火之力,是万兽敬仰的存在。眼前这只瘦骨嶙峋、差点被扔去喂墨麟豹的白鹿,竟然是麒麟幼崽?
这也太离谱了!
他定了定神,再看白鹿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复杂。难怪它会啃铁矿石,恐怕是体内的火髓石在作祟,需要矿石中的寒气压制。
可月魂草是什么?寒潭水又在哪儿?
碎瓷片的热度渐渐退去,脑子里的文字也没了下文。林默叹了口气,看来这秘密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别再啃石头了,伤牙。”他低声对白鹿说,像在对一个懂事的孩子说话。
白鹿像是听懂了,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然后转身跑回角落,把剩下的半块矿石推到了石头缝里藏好,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做。
林默看得失笑,这小家伙,倒还挺机灵。
他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还有刘管事尖利的嗓音:“林默!你又在这儿偷懒!我说怎么找不着人,原来是在跟这畜生鬼混!”
林默心里一紧,赶紧转身:“管事,我这就回去。”
“回去?晚了!”刘管事手里的藤条指着灵鹿苑里的白鹿,脸色铁青,“王丹师刚才说了,这废物留着也是浪费粮草,让我处理掉!”
处理掉?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管事,它……”
“你还敢替它说话?”刘管事怒极反笑,“我看你是跟这畜生一样,皮痒了!正好,后山的墨麟豹好几天没喂食了,把它扔进去,也算物尽其用!”
她说着,就从腰间解下钥匙,要去开灵鹿苑的门。
白鹿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往后缩了缩,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林默,满是恐惧。
林默的心跳得飞快。他知道刘管事说得出做得到,这杂役院里,一条畜生的命,甚至一个杂役的命,都轻如鸿毛。
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白鹿被扔去喂墨麟豹。不说它是玄水麒麟,就算只是一只普通的鹿,他也没法见死不救——上辈子见多了职场里的冷漠和算计,他不想这辈子也活得那么麻木。
“管事,”他深吸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围栏前,“这白鹿还有用。”
刘管事愣住了,像是没想到一个向来逆来顺受的杂役敢拦她:“你说什么?它能有什么用?”
林默脑子飞速转动,急中生智道:“它……它能找矿石!刚才我看见它在啃铁矿石,说不定能帮宗门找矿脉!”
这话半真半假。他确实看见白鹿啃矿石,但要说找矿脉,纯属瞎编。
刘管事显然不信,冷笑一声:“一只快死的鹿能找矿脉?林默,你当我是傻子吗?”
“是真的!”林默说得斩钉截铁,手指向角落里的矿石碎屑,“您看,它啃过的矿石都泛银光,这肯定是有灵性的!不如让我试试,要是真能找到矿脉,也算是给宗门立了功;要是不能,到时候再处理它也不迟啊。”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诚恳,心里却在打鼓。他不知道刘管事会不会信,更不知道白鹿到底能不能找矿脉。
刘管事盯着他看了半晌,又看了看灵鹿苑里的白鹿,眉头皱得紧紧的。她确实听说过有些异兽能感知矿脉,但一只快死的鹿……
可林默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要是这鹿真有这本事,她作为管事,也能跟着沾光。就算没有,到时候再把鹿扔去喂墨麟豹,也不迟。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刘管事终于松了口,藤条在手心敲了敲,“三天之内,要是它找不出半点矿脉的影子,你就和它一起去喂墨麟豹!”
林默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谢管事!”
刘管事“哼”了一声,转身走了,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白鹿一眼。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林默才瘫软下来,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灵鹿苑里的白鹿慢慢走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像是在安慰他。
林默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低声道:“小家伙,接下来三天,就看你的了。要是找不着矿脉,咱们俩都得完蛋。”
白鹿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忽然转身,朝着灵鹿苑深处跑去。没过一会儿,它嘴里叼着一块更大的铁矿石跑回来,放在林默面前,然后抬起头,用鼻子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林默愣了愣。
它这是……真的能感知到矿石?而且,后山还有?
他看着白鹿眼里的笃定,心里忽然生出一丝希望。
也许,这顶级宗门的“牛马”生涯,真的能迎来一点转机。
夕阳的余晖透过木栏,落在林默和白鹿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远处的演武场传来收剑的脆响,内门弟子们大概又结束了一天的修炼,而杂役院的炊烟,正袅袅升起,带着饭菜的香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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