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左手结晶化已蔓延至肘部,每移动一寸都像在刀尖上跳舞。但七十二小时的死亡倒计时容不得他喘息,集装箱区深处,倒悬的古神心脏正在召唤——那里藏着关于‘归鞘计划’的终极真相。
陆沉低头看着结晶化的左手,六边形晶核的蓝光在记忆中闪烁——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案的档案袋上,6829的编号正与手背的晶核图案重叠。
集装箱区尽头,倒悬的古神心脏像一颗跳动的月亮,悬在三人高的半空。陆沉的左手还在结晶化,指尖像玻璃一样泛着冷光。他没有去管那截已经失去知觉的手掌,而是用右手握紧骨笔,目光扫过眼前三具生物舱。
舱体表面的金属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青灰色,仿佛浸泡在某种腐液中多年。其中一具的玻璃罩上,渡鸦邮差的徽章正缓缓旋转,像是在等待谁来揭开它的秘密。
“别碰那个。”唐小棠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更冷。
“她的瞳孔突然泛起血丝,‘上个月,我母亲就是被这种舱体噬噬的。’”
陆沉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她一眼:“为什么?”
“那不是邮差的徽章。”她低声说,“是……他。”
“你是说,张昊?”
“是他。”唐小棠从书包里取出一瓶亡灵墨水,指尖在瓶口划过一道血痕,“他想让你看到什么,才会留下这个。”
陆沉沉默了几秒,忽然将骨笔插进舱体表面的缝隙。墨水沿着笔杆滴落,顺着金属纹路迅速蔓延,像蛛网一样爬满整个舱体。
舱盖“咔哒”一声弹开。
一股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某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腥甜。陆沉的复眼结构尚未完全消退,视野中,舱体内浮现出一串串数据流,像活物般在空气中游动。
“这是……医疗记录?”他皱眉。
唐小棠迅速翻动那些数据碎片,脸色越来越沉:“这不是普通的医疗记录……这是……人体改造日志。”
“谁的?”
“周慕寒。”
话音刚落,舱体内部的金属板突然发出“咔咔”的机械声,像是被某种力量激活。紧接着,一段加密影像投影在半空。
画面中,周慕寒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一台嵌有机械心脏的手术台前。她的表情比陆沉记忆中更冷,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如果你看到这段影像,说明你已经走到这一步。”她的声音从影像中传出,带着电子合成的回音,“这不是实验,是背叛。”
影像中周慕寒的手突然伸向镜头,指尖寒光一闪,陆沉后颈瞬间炸起一层冷汗——那是一枚与唐小棠手中完全相同的骨针。
画面一闪,手术台上出现一个人影。陆沉的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个年轻人,穿着画廊社长的西装,胸口纹着倒转的方舟标志。
“张昊……”陆沉喃喃。
“他体内有一半机械心脏。”唐小棠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另一半……在你体内。”
陆沉的呼吸一滞。
“你的心脏……是钥匙。”影像中的周慕寒缓缓开口,“也是诅咒。”
舱体突然剧烈震动,金属板开始扭曲,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自毁程序启动。”系统的声音在陆沉耳后响起,“剩余时间:三十秒。”
“快走!”唐小棠拉住他的手臂。
陆沉却没有动,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段影像的最后一帧。画面定格在周慕寒转身离开的背影,而她的左手,正握着一枚骨针。
骨针上,刻着一个名字。
“陆沉。”
“走!”唐小棠几乎是拽着他往后退。
两人刚跃出舱体范围,身后便传来一声闷响。金属碎片如雨般飞溅,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味。
陆沉的左手彻底结晶化,整条手臂像是被冻住的冰柱,毫无知觉。
“基因崩溃进度:+12%。”
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
“这不是终点。”他低声说,“这只是开始。”
唐小棠看着他,眼神复杂:“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陆沉缓缓抬起右手,握住骨笔,“我得去见见张昊。”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旋律从集装箱区深处传来。
那是缝纫机踏板的声音,二十四台缝纫机同时踩动,节奏错落有致,却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和谐。
“她来了。”唐小棠低声道。
音波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无形的丝线,缠绕着空气。陆沉的复眼结构再次活跃,视野中,那些音波呈现出实体化的形态,像是无数根透明的琴弦,在空气中轻轻震颤。
“姑娘。”陆沉咬牙。
音波触地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道骨针从裂缝中刺出,带着刺耳的尖啸。
唐小棠迅速在陆沉耳后画下隔音符文,音波的震颤顿时减弱。陆沉则将虫群释放,工蚁钻入地面,制造震动干扰音波频率。
“快走!”唐小棠喊。
“等等!”陆沉却忽然伸手,接住一根骨针。
骨针刺入掌心,黑暗中浮现的画面如利刃般劈开记忆:暴雨夜,画廊门口,张昊将骨针抵在陆沉心口,低语‘这是你的钥匙,也是诅咒’。
唐小棠突然按住陆沉颤抖的手,“那不是你的错。”
陆沉猛地睁开眼,掌心的骨针已经碎裂。
“你看到了什么?”唐小棠问。
陆沉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朝着音波传来的方向走去。
“我要见她。”他说。
“见谁?”
“姑娘。”
唐小棠愣了一下,随即跟上。
两人穿过音波屏障,集装箱区深处,一个旗袍女人坐在巨型缝纫机前,二十四只脚飞速踩动踏板,针脚牵动骨弦。
舱体突然震动,三只机械触手破舱而出,直扑唐小棠面门!
姑娘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却精致的脸。
“欢迎回来,陆沉。”她轻声说,“你终于……记起那场雨了。”
陆沉握紧骨笔,眼底泛起血丝,“那场雨里,你到底对张昊做了什么?”
姑娘的笑声突然扭曲,缝纫机针脚迸发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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