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上的通道比马库斯预想的更加漫长和崎岖。没有了老刀的探路和小杰制造噪音的背景,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孤独。幽蓝的苔藓光晕是唯一的光源,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仿佛有另一个扭曲的自己如影随形。
他不敢停下,甚至不敢放慢脚步。身后洞穴深处可能传来的任何声响——无论是小杰变异后的嘶吼,还是老刀临死反扑的搏杀,亦或是更深处肖飞他们引发的能量余波——都让他心惊肉跳。他只能拼命向上,向着那微弱气流指引的方向,向着可能存在的“外面”亡命奔逃。
汗水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与伤口渗出的血污混合,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吸气都混杂着硫磺和岩石粉尘的味道。但他不敢深嗅,仿佛多吸入一口这被污染的空气,自己也会被那幽蓝的疯狂所浸染。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不同于幽蓝的光芒——一种灰蒙蒙的、带着湿气的自然光。
出口!
马库斯心中狂喜,爆发出最后的气力,手脚并用地冲向那片光亮。
他猛地钻出洞口,一股带着腥咸气息的、相对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让他几乎要醉氧般眩晕。他贪婪地大口呼吸,仿佛要将肺里积攒的所有污浊都置换出去。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的景象时,刚刚升起的狂喜瞬间冻结。
这里并非安全的沙滩或丛林边缘。他身处一片陡峭的、被黑色火山岩覆盖的山坡上,下方是汹涌翻腾、颜色深得发黑的大海,巨大的浪头拍击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咆哮。天空中堆积着铅灰色的厚重云层,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偶尔有扭曲的闪电在云层深处窜动,映照出远方海面上那根连接天地的、永恒存在的幽蓝光柱——腐化之心。
他逃离了地底,却并未逃离这座岛屿的核心噩梦。甚至,他可能来到了一个更暴露、更危险的位置。
方位感瞬间混乱。守夜人的地图早已在颠沛流离中破损遗失,仅凭记忆和眼前的景象,他根本无法判断自己身在何处,距离海岸线或者任何可能的藏身地有多远。
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这片黑色山坡上,稀疏地生长着一些极度扭曲的植物,它们的枝叶呈现出不健康的紫黑色,表面覆盖着类似痂皮的硬壳,在灰暗的天光下微微蠕动。空气中除了海腥味,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电离臭氧和腐烂金属混合的怪异气味。
他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借助嶙峋的岩石隐藏自己,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山坡下方,大约百米开外的一处相对平坦的岩架上,似乎有东西在反光。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反光,而是某种……金属的光泽?
马库斯的心跳漏了一拍。金属?在这座原始的、被古老力量和恐怖污染占据的岛屿上?难道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残骸!
无论是mA370还是“海神号”,它们的残骸散落在这座岛的各个角落。如果那是某块较大的残骸,里面或许还有未被搜刮干净的物资:药品、工具,甚至……武器!或者,那会不会是守夜人提到的、更早到来的“信天翁号”的遗留物?
希望,如同毒蛇吐信,再次诱惑着他。
但风险同样巨大。那片岩架周围看起来并不安全,而且他孤身一人,没有任何后援。
马库斯趴在冰冷的岩石上,内心激烈挣扎。返回洞穴深处与肖飞他们会合?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掐灭。且不说能否找到回去的路,就算找到了,面对那几个伤痕累累、理念不合的“同伴”,又能有什么好下场?肖飞那套拯救世界的说辞,他一个字都不信。
独自在这片陌生的、危机四伏的山坡上求生?没有食物,没有净水,没有安全的庇护所,他撑不了多久。
那么,唯一的选项,似乎就是冒险下去,探查那片岩架。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观察地形,规划下去的路线,评估每一个可能藏匿危险的角度。
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紧紧包裹。他失去了所有的同伴,也抛弃了身而为人的某些底线。现在,只剩下他自己,和对生存最原始、最赤裸的渴望。
他握紧了手中那根磨尖的、沾着污血的钢筋,如同握着自己最后的生命线。然后,他开始像蜥蜴一样,紧贴着陡峭的岩壁,朝着下方那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岩架,缓缓地、谨慎地移动。
每一步,都可能是生路。
每一步,也都可能是终结。
而在洞穴深处,肖飞、林薇和孙伟,正拖着残躯,追寻着方位仪上那缕微弱的信号,走向未知的彼端。
这座岛屿,如同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将幸存者们驱赶到不同的岔路,上演着一场场孤独而残酷的生存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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