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部的水晶灯在头顶流转着奢靡的光,映得军装上的金扣与女眷们的钻石耳坠交相辉映。我攥着手中的香槟杯,指尖冰凉,杯壁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像极了我此刻无处安放的狼狈。三天前在记者面前的表态像道无形的枷锁,而今晚这场为庆功举办的军官宴会,则是陆峥亲手为我戴上的第一重镣铐。
“苏小姐,这是张司令的夫人。”张诚低声提醒时,我正望着墙上挂着的《黄河颂》油画走神。那位涂着猩红唇釉的夫人上下打量着我,目光在我身上的月白旗袍上停留片刻,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早就听说陆帅得了位江南美人,果然是水做的骨肉,不像我们这北方女子,粗枝大叶的。”
我刚要屈膝行礼,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攥住。陆峥不知何时走到我身后,他身上的皮革与硝烟味压过了满室的香水气,温热的掌心贴着我的手背,将我半揽进怀里。“内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诸位多担待。”
“内子”二字像颗炸雷在我耳边炸开。我猛地抬头看他,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他今日穿了笔挺的白色将官服,肩章上的金星在灯光下刺目,下颌线绷得极紧,唯有垂眸看我时,眼尾的纹路才稍显柔和。可那柔和里藏着的霸道,让我背脊发凉。
“陆帅这是……”张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周围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眷也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陆峥没理会旁人的惊愕,径直牵着我走向宴会厅中央。乐队适时奏响华尔兹,他却没有跳舞的意思,只是从侍从托着的锦盒里拿起一支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手镯。那宝石红得像凝固的血,在他指间泛着妖异的光。
“清沅,”他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三步内的人听清,“戴上。”
我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他攥得更紧。手镯的冷意透过肌肤传来,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盯着我的手腕,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嫉妒,还有毫不掩饰的审视。这不是首饰,是他向所有人宣告所有权的烙印。
“陆帅,我……”
“我说,戴上。”他打断我,语气不容置疑。周围的音乐声、谈笑声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眼中的坚持与不容拒绝。我看见沈知晏送我的那支碧玉簪还别在发间,那是我偷偷换上的,此刻却显得如此讽刺。
就在我几乎要哭出来时,陆峥忽然俯下身,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听话,别让我在弟兄们面前难做。”他的气息拂过我耳廓,带着威士忌的醇厚,“也别让沈知晏看笑话。”
沈知晏!我猛地抬头,果然在人群角落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穿着银灰色西装,端着酒杯,嘴角噙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目光却像淬了冰的刀,直直钉在我手腕的红宝石手镯上。他身边站着几个租界的洋人记者,正举着相机对准我们。
原来如此。陆峥的宣示,既是做给手下看,更是做给沈知晏,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记者看。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任由他将那冰冷的镯子套在我的手腕上。宝石硌着我的皮肤,像一道灼热的伤痕。
“陆帅好眼光!这鸽血红可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不知是谁带头喝彩,宴会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恭维声。
陆峥这才松开我的手,却顺势揽住我的腰,将我半抱在怀里。“我陆峥的人,自然要用最好的。”他扬了扬下巴,侍从又捧上一个更大的锦盒,里面是一套翡翠头面,成色极佳,一看便价值连城。
“从今日起,”陆峥拿起一支翡翠步摇,亲自插在我发间,他的指尖擦过我的耳垂,带来一阵战栗,“苏清沅,就是我陆峥的女主人。”
“女主人”三个字像重锤敲在我心上。我能感觉到沈知晏的目光几乎要将我刺穿,而陆峥的怀抱像铁笼,让我无处可逃。那些军官夫人的窃窃私语、男人们玩味的眼神、记者们闪烁的闪光灯,都化作无形的枷锁,将我牢牢捆在陆峥身边。
“陆帅,恭喜啊!”一个满脸横肉的军官端着酒杯凑过来,眼神在我身上乱瞟,“苏小姐真是有福气,跟着陆帅,以后便是这北方最尊贵的女人了!”
福气?我看着手腕上的红宝石,摸着发间冰凉的翡翠,只觉得一阵反胃。这算什么福气?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被拖进了另一个更华丽、却也更难以逃脱的囚笼。
陆峥似乎察觉到我的僵硬,揽着我腰的手微微收紧,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好了,”他对众人笑道,“我带内子去透透气。”
他带我走到露台,夜风吹散了室内的奢靡气息,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窒息感。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是巡逻队在警戒。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想起江南此刻应该是梅雨季节,老宅的玉兰树或许正落着花瓣。
“在想什么?”陆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想,”我转过身,看着他被月光勾勒的侧脸,“陆帅什么时候放我走。”
他沉默了,许久才转过身,月光落在他眼中,竟有了一丝疲惫。“清沅,别再提走的事。”
“为什么?”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因为这个女主人的头衔?陆帅以为给我戴上这些珠宝,我就会心甘情愿地留在你身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皱眉,伸手想碰我的脸,却被我躲开。
“那是什么意思?”我盯着他,“是怕我跑了,让你在手下和记者面前丢脸吗?还是怕沈知晏把我抢走,坏了你的计划?”
“住口!”陆峥的声音冷了下来,“你以为沈知晏真的是为了你?他不过是想利用你对付我!”
“就算是利用,”我梗着脖子,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也比被你强掳来,做个有名无实的‘女主人’好!”
话音刚落,陆峥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红宝石手镯硌得我生疼。他眼中的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我熟悉的强硬与占有欲。“有名无实?”他逼近一步,气息灼热,“苏清沅,在我这里,没有‘有名无实’这一说。”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侵略性,让我下意识地后退。露台的栏杆硌着我的背,退无可退。
“陆帅,你弄疼我了……”我挣扎着。
他却低下头,鼻尖几乎碰到我的额头,声音沙哑而低沉:“疼?那你就记住这种感觉。记住你是我的人,记住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包括沈知晏。”
他的话语像烙印一样刻在我心上,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远处的枪声又响了几声,比刚才更近了。我忽然想起沈知晏在记者会上的眼神,想起他炸毁的军火列车,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陆帅,”我看着他,第一次没有挣扎,“沈知晏不会善罢甘休的。”
陆峥愣了一下,随即松开我的手腕,转身望着远处的灯火。“我知道。”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所以你更不能离开我。”
我看着他的背影,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竟有了一丝孤寂。这个铁血军阀,在宣示主权的同时,是否也在害怕什么?害怕失去?还是害怕沈知晏的反击?
手腕上的红宝石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发间的翡翠步摇沉甸甸的,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从陆峥为我戴上这些首饰的那一刻起,我就彻底被卷入了他与沈知晏的战争中,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而这场战争的代价,或许就是我的自由,甚至……我的心。
夜风更凉了,我抱紧双臂,看着陆峥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这个强掳我的男人,似乎也背负着我无法想象的沉重。只是这份沉重,是否包含着一丝对我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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