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阿尔特的瞳孔剧烈收缩,握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身后的守卫们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他们认得出来,或者说,能感受到——眼前这位看似人形的存在,其本质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那是记载中需要调动王国主力军才能讨伐的“阿尔法”,是黯影森林真正的主人之一,是活在传说和警示故事里的、活生生的自然之威!
【雷德尔……】
父亲的声音微弱而急促,带着极力压抑的惊惶。
【到我身后来,快!】
然而,还没等我有所反应,那位贤狼却先动了。她只是微微侧过头,那双流动着黄金般的瞳孔淡淡地扫了一眼如临大敌的搜寻队,蓬松的苍绿色尾巴悠闲地晃了晃。
【放松点,威尔海姆家的小领主。收起那些铁片吧,要是奴家想做点什么,你们现在已经是林子里的肥料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独特的慵懒磁性,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奴家对你们没兴趣。只是这个小家伙……】
她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我。
【……跑到奴家的地盘,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奴家正在问他话呢。】
她的话语很平淡,没有威胁,也没有善意,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但那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凌驾于众人之上的超然气度,却让父亲和他身后的守卫们感到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父亲没有放松警惕,剑尖依旧对着贤狼的方向,但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和必要的礼节。
【尊驾……是这片森林的主人?我是阿尔特·冯·威尔海姆,此地的领主。小儿无知,误入森林,惊扰了尊驾,我代他致歉。我来此,只为寻回我擅自闯入的儿子。若有冒犯,威尔海姆家愿意做出补偿。】
贤狼饶有兴致地看着父亲那副明明紧张得要命却强撑着领主威仪的样子,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玩味。
【用你们那些亮晶晶的小金属片,还是晒干的肉条?算了吧,我对那些没兴趣。】
她语气轻松,又指了指我。
【奴家只是收留了一个在森林里迷路、差点把自己玩死的小家伙,顺便请他喝了杯水,听了段不怎么开心的故事而已。倒是你们,吵吵嚷嚷,真是失礼】
父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尊重,但其中的坚持不容置疑
【感谢阁下对犬子的收留。但他是我威尔海姆家的继承人,必须跟我回去。家族和领地,需要他!】
【需要他?】
贤狼的尾巴停顿了一下,她歪着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是需要一个沉浸在仇恨里、只想毁灭一切的死人?这位……男爵阁下,你确定你现在带回去的,是你需要的那个儿子吗?】
她的话语意有所指,父亲的脸部线条绷得更紧了。
她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那姿态优雅而充满野性的力量感。
【行了,人你们带走吧。这片林子我会收拾。不过,威尔海姆家的小领主,看好你的继承人。他的灵魂……很有趣,但也像风中残烛,脆弱得很。下次再这样闯进来,未必还能完好无损地出去了。】
她的话语像是提醒,又像是某种警告。说完,她不再看严阵以待的搜寻队一眼,转身,步履轻盈地走向森林深处,翠绿的长发和苍狼尾在焦土与硝烟中划过一道清新的轨迹,身影迅速融入了浓密的林荫,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直到她的气息彻底消失,父亲和守卫们才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少人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父亲快步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双手用力抓住我的肩膀,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有后怕,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忧虑。
【雷德尔……你……】
他似乎有无数问题要问,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先回去再说。】
他示意苏德过来扶起我。我像个木偶一样被搀扶起来,任由他们带着我,离开了这片承载了我疯狂与绝望的森林边缘。
返回威尔海姆堡的路途笼罩在一种沉重的寂静中。父亲阿尔特没有骑马,只是走在我身边,他的大手始终稳稳地扶着我几乎脱力的手臂。守卫们沉默地护卫在四周,警惕着森林中可能潜藏的危险,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压抑。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踩在落叶和泥土上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名鸟兽的啼鸣。
母亲艾莉森在城堡门口看到被父亲搀扶着的、浑身狼狈、眼神空洞的我时,瞬间涌出的泪水几乎决堤。
看到我们归来,她几乎是飞奔过来,一把将我紧紧搂在怀里,温热的泪水瞬间打湿了我的肩头。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后怕和担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反复喃喃着,声音哽咽。用她温暖的、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我冰冷的手,仿佛一松开我就会再次消失一样
我僵硬地任由她抱着,心中那片死寂的冰原似乎被这温暖的泪水融化了一角,但随之涌上的不是暖意,而是更深的疲惫和自责。
我被带回房间,洗去一身烟尘和泪痕,换上了干净柔软的衣物。母亲亲自端来热腾腾的、带着浓郁肉香和草药味的汤,坐在床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我,就像我仍是那个需要呵护的幼童。她的动作轻柔,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以及一种深沉的、无法言说的悲伤。她一定也从父亲那里,知道了莉西娅的事情。
我没有抗拒,机械地吞咽着。热汤顺着食道滑下,温暖了冰冷的肠胃,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寒意。父亲一直沉默地站在窗边,背对着我们,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他的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
当母亲终于放下空碗,用温热的手帕轻轻擦拭我的嘴角时,父亲转过身,他的脸上已经恢复了惯有的、岩石般的冷硬,但眼神深处,却翻滚着比夜色更浓的阴霾。
【感觉好些了吗,雷德尔?】
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我点了点头,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床幔的阴影上。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油灯燃烧的细微噼啪声。母亲担忧地看着父亲,又看看我,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很抱歉……因为一件事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你,但我认为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
父亲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走到床边的椅子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目光沉静地看向我。
【魔族入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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