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表层冻得结实,是厚厚的一层硬冻土,刨起来格外费劲。
葫芦额头上早冒出了汗,终于在一次发力后,“哐当”一声凿穿了冻土层。
他一只手拄着镐头喘气,另一只手在额头上胡乱擦了擦汗,转头找我时,目光一下落在地上的山药段上,整个人都愣住了,好像看见了外星人一样,满眼都是震惊。
看看地上的山药,又看看我,再低头看山药,再抬头看我……
他来来回回打量了三趟,最后把目光牢牢锁在我身上,声音都有些发紧:“这山药……哪来的?”
“这不就是你刚才挖出来的吗?”我随口答道。
“我……”
“哎,不要浪费脑细胞。”
葫芦看看地上的山药,又瞅瞅自己刚凿穿冻土层的小坑,最后把目光落回我身上,眼神里明晃晃写着“你这撒谎就不能靠点谱吗”,满是控诉。
我赶紧摆摆手,欲盖弥彰地打哈哈,“哎呀不用在意这些细节啦!来,先吃几个包子垫垫,等下再刨几镐头,咱们就回营地。”
葫芦愣了会儿,才讷讷应了声:“啊……哦。”然后默默接过我递过去的五个葫萝卜馅的羊肉包子,大口大口吃起来。
看葫芦刨坑这么累,我也没了那么多耐心。
在葫芦把土坑刨了有二十厘米深的时候,我直接摆烂,喊了停。
不用我说什么,葫芦很是上道地把周围的雪拨过来一些,把洞掩盖住,然后默默换上新鞋,抱着大部分山药段往回走。
一靠近营地我们就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地上已经摆着一只剥了一半皮的狍子,旁边还放着三只兔子,收获着实不错,我忍不住点头,内心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总算能正经吃上一顿像样的饭了。
田集看见我们,立刻快步过来接过两段山药,打心眼里溢出高兴来,“今天托你们的福啦!”
胡惟庸也跟着凑上前,笑着说:“你们实在不一般,这都能找到!”
“还好,不算费劲。”我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 “也是老天爷照应,顺着藤正好发现了这株长在个腐土坑里的中等辐射变异山药。”
挖山药耗时太短,我得描补一下。
看了一眼葫芦,我笑着把功劳推给他,“葫芦刨坑可是出了大力了哪!”
大家很是捧场的鼓掌感谢。葫芦……做面瘫状——
段方舟那队出去找主食的几个人因空手而归有些意兴阑珊,鼓掌鼓地差点力度。
我豪气地一仰头,语气里满是松快,“天无绝人之路,咱们今天啊,总算能敞开肚子吃饱饭了!”
程功接过我手里的两小段山药,脸上笑眯眯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还忍不住追问:“还有吗?要不要再多挖两段?带着也好啊。”
“别了。”我摇摇头,赶紧打消他的念头,语气里带着几分索然无味,“你看看咱们现在的情况,负担已经够重了。剩下的路,庄周恐怕都只能横着走,更别说还得格外关照那两个已经高烧的人。咱们哪还负担得起更多东西?再说,天马上就黑了。”
这是事实,理由相当充沛(这可是我提前就演练过的情形),听见的人都明白,放弃了再去挖的想法。
葫芦挖的那个小坑终究是错付了!
炎虎正蹲在地上给狍子剥皮,看见我走过来,手上的动作没停,难得有兴致开口聊天:“晶晶,你知道不?就这狍子,可傻了!”
他左手换了个位置扯住兽皮,右手拿匕首快速地往下刮着肉, “我们当时都围上去了,它还在那儿傻傻站着不动。庄周先给了它一枪子,又有人补了几刀,没费多大劲就把它拿下了。”
老吃兔子都烦了,总算可以换换口味啦!我瞅着那狍子想象着肉的滋味。
大福落在不远的山脊上,眼睛死死盯着这边的狍子,如果它有口水,怕不是已经在脚下积了一小滩。
凭它的实力,现在也就能抓抓小兔子和老鼠,狍子这种大体形的还上不了它的菜谱。
我绕着打量了一圈,,这狍子个头着实不小。
我转头对不远处的段方舟喊:“队长,给大福一条狍子腿呗!”
话刚落,李四就在那边嚷嚷起来:“凭什么呀?它就是个扁毛畜生,今天又没做贡献,你有什么理由给它吃这么好!”
我还没开口,正在剥皮的炎虎扭过头看他,眼神冷得吓人:“怎么,你有意见?”
我转过身面对李四,心里只觉得累——不是说不过他,只是跟这种太看重个人利益的人掰扯,纯粹是浪费精力。
表面上对着他说话,实际上我的眼睛却扫过周围的人:“咱们过沼泽地的时候,让大福帮忙,是不是承诺过要给它搞些鹿、狍子之类的改善伙食?”
好几个人都点点头,纷纷说“是有这回事”“当时确实这么说的”之类的话。
那不就得了!
我看了李四一眼,实在懒得多说一个字,冲大福招招手:“大福,过来!开饭了!”
听见招呼,大福立马从山脊上扑下来,翅膀一振就滑翔到我身边,爪子刚落地就急着往我手边凑,羽冠颤动,透着兴奋。
我把炎虎递过来的狍子腿推给它,随口问:“你在这吃,还是找个舒服点的地儿?”
大福欢快地叼住狍子腿,生怕被人抢走似的,扑棱着翅膀又飞回了高处的山脊。
它在石棱上站稳,立刻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叨了起来,连吞咽声都透着欢快劲。
田集瞥见大福的可爱模样,心生爱怜,“大福,你先吃着,不够的话,一会儿再来拿!”
此话一出,没人敢再吱声——如今队伍里北斗的人最多,自然握有绝对话语权,田集的态度代表了北斗的态度。
再说,吃食够了,没必要非揪着不放得罪人不是?
我来到灶台边,主食,肉,木材都有了,还差引火的草。
这好办,河对岸就有。
那里的大部分芦苇杆叶子都没留住,只一根独杆光秃秃地戳在雪里。
顶头的芦花被冬天不停歇的大风卷得没了踪影,连痕迹都寻不着,只剩零星一两朵没长足的,半残着孤零零挂在枝尖,风一吹就打晃。
正好田集从我身边经过,我一把拉住他,“走,陪我割两捆芦苇引火。”
我们俩来到对岸内河的边缘,挑那些还幸运地残留了两三片叶子的芦苇开割。
割了几棵,脸被一片叶子划到,有些痒,我抬手挠了挠,忽然被随意扫过的某个东西绊了视线。
在一片芦苇密集的丛中,躲着个小皮球大小的略扁圆物件。
它浑身裹满了芦花,像被一层蓬松的白绒紧紧裹住,连边角都圆滚滚的。
风一吹,球上的细绒还会轻轻颤动。
呀,有稀奇可以瞧!
我停了割芦苇的动作,蹲下身慢慢凑过去。
仔细看后发现,裹在外面的芦花不是乱缠的,倒像有人特意排过,绒毛根部顺着它的弧度贴得服帖,顶端分叉的一小撮蓬松的尖儿竖在半空,风一撩就轻轻晃,露出底下隐约的乳白半通明的基底。
“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心里犯着嘀咕,随手从旁边割掉一根偏细的芦苇,攥着杆儿用切口那头往圆球上轻轻一戳——软乎乎的,还带着点q弹,像戳在裹了绒的水球上。
蛇蛋?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掐了回去。
这大冬天的,哪条傻蛇会选这时候产卵?
我又往前凑了凑,没闻见什么特殊的味道,也没见它有半分动静,一片岁月静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赶紧喊过不远处的田集。
他颠颠跑过来,听我说有好东西看,也猫下腰,跟我并排蹲在地上,两脑袋凑一块儿,一起盯着那团“芦花球”观察。
我又用芦苇杆戳了戳那团东西,对田集嘀咕:“你看,软乎乎的。”说着故意使劲往里扎,杆尖都把它戳变形了,它却像灌满了水的气球似的,始终透着股韧劲儿,没有破的迹象。
等我一撤回芦苇杆,它又缓缓弹回来,变回原先扁圆的模样。
“咦?这到底是什么?”田集也来了兴致,拿起另一根芦苇杆,不仅扎了扎,还小心地把它翻了个身——翻过来的瞬间,裹在上面的芦花被风吹跑了两朵,露出更多半通明底色。
这玩意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半分攻击性都没有。
我们俩蹲在那儿嘀嘀咕咕猜了好一会儿,没琢磨出个名堂,只确定了它没什么攻击性。
我干脆把手里的芦苇杆折成筷子,小心地将这团“芦花球”夹了出来,份量很轻。
我特意放慢了动作后退,随即轻轻一放,它落在我让田集清理出来的一小块冰面上。
它落下时没听出半分声响,沾了几片细碎的雪花,和裹着的芦花相映,雪地里凭空多了颗软乎乎的白团子。
“哎!你看这像不像果冻?”田集眼睛亮得很,探着身子直搓手,“把上面的芦花清掉,咱们看看里头到底是啥!”
“好啊!”我也来了劲——探索这事儿本身就够有意思的。
我俩一直站在上风口,隔开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对着那扁圆球体上的芦花下手,用芦苇杆当筷子,一根一根往下揪。
拔下的芦花絮刚一离体,就随风而去奔赴新天地。
随着“衣服”的缺失,里面露出一个乳白色、近乎透明的球体,温润润的,很光滑,竟有点像刚蒸好的透明糯米团子,泛着淡淡光泽。
还真像田集说的那样,这个小球软乎乎的透着果冻的质感,戳一下能随便变形状。
我偏不信这邪,又找了根粗芦苇,把顶端削尖做成“芦苇刀”——毕竟是不明东西,可不敢用自己的刀试。
我握着芦苇刀,对准球体中间缓缓往下压——力道一点点加,直到刀面贴到冰面,再猛地一使劲。
那球体顺着刀刃从中间慢慢分开,却没半点汁水溢出来,反倒像两块有黏性的软胶,断面刚一分开就各自往回缩,表皮悄悄粘合起来。
借着重力,两个半球竟慢慢鼓成了两个小扁圆球。
田集眼睛瞪得溜圆,嘴里直嘀咕:“咦?这玩意儿还能一分为二?”说着一把抢过我手里的芦苇刀,对准其中一个小球, “唰”地又切下去。
刚才的情景果然又重现了——被切开的小球没散架,断面反倒迅速粘合,眨眼间就变成了两个更小的扁圆球。
“哈哈!”田集笑得直拍大腿,“这东西也太好玩了,难道能无限切下去?”
“说不定呢。”我蹲在旁边盯着那三个小球,突然灵机一动,“哎,你说把它当手玩怎么样?”
这就像前世小孩子喜欢攥在手里玩的那种水晶球,能捏出各种形状,捏着很解压。
田集听得直点头,连声道:“嗯!肯定好玩!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毒。”
他说着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营地扯着嗓子喊:“李群!李群在吗?快过来瞅个好玩的!”
那边李群正检查帐篷,听见喊声,三步并作两步趟着雪跑过来,习惯性地一撩头发,急着追问:“什么东西啊?还能让你俩这么稀罕?我看看,我看看!”人一来就挤在我和田集中间。
听我们把发现这“果冻球”的经过一讲,他顿时来了兴趣,也捡了根芦苇杆,对着冰面上的小球横挑竖压地玩了好一会儿,嘴角噙着笑说:“别说,还真挺有意思。就是这东西有没有毒,得测测才放心。”
李群倒真有钻研劲儿,转身跑回营地,背着个鼓鼓的包又冲了回来,从里面掏出几个瓶瓶罐罐。
接着用消毒过的芦苇刀,切下一小块,又拦了两刀,分别放进不同的溶液里。
我也看不懂这些药水的功用,闲得无聊,把余下大大小小的几个球给聚在一起。
结果很符合我的预期,他们刚一碰触,神奇的事就发生了——球球们像水珠遇到水珠似的,接触的地方慢慢晕开、相融,不过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就又合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略扁圆球,连之前切开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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