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帝阙玄机，圣道抉择
青铜巨门高达百丈，表面流淌着暗银色的金属光泽。那些看似星辰轨迹的刻痕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旋转、重组，仿佛在演绎着某种宇宙至理。门缝间透出的微光，在这片被邪神力量染成暗红的天海之间，显得格外脆弱却又无比坚韧。
张无忌御剑而至，悬停在门前十丈处。
镇海剑的剑身在嗡鸣，怀中的四枚七星钥更是剧烈震颤，几乎要破衣而出。他能感觉到，门后有一种古老而浩瀚的召唤，与轩辕圣力产生着深层的共鸣。
但就在他准备推门而入的刹那——
“师侄，这么急？”
一道平淡的声音，自右侧虚空响起。
张无忌猛然转头。
董天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那里。他并未乘坐龙舟，也未带任何随从，就那样孤身一人，踏空而立。一身玄黑龙袍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周身没有外放任何气势，却仿佛与整片天地融为一体。
张无忌瞳孔骤缩。
他完全没感知到师叔是如何出现的。这不是轻功，也不是空间挪移，而是某种更高层次的……存在方式？
“师叔。”张无忌握紧剑柄，神色戒备，“你也为帝阙而来？”
“不然呢？”董天宝笑了笑，目光扫过张无忌怀间那四枚散发微光的钥石，“四钥在手，不错。不过想推开这扇门，至少需要五钥共鸣。你知道第五钥在哪吗？”
张无忌沉默。
他确实不知道。四钥共鸣只指引到此，第五钥的位置毫无头绪。
“你不知道，朕知道。”董天宝抬手，五指虚张。
远处，正与血海巨手缠斗的利维坦庞大身躯猛然一颤。它体表某处暗红鳞甲突然炸裂，一枚通体碧蓝、形如海浪的菱形晶石破体飞出，化作一道流光落入董天宝掌心。
第五钥——天枢钥。
“三百年前，古越国圣王以镇海剑封印‘渊眼’时，将天枢钥一并打入利维坦体内，作为第二重封印。”董天宝把玩着那枚碧蓝钥石，语气平淡，“所以它才不得不盘踞于此，既是守护，也是镇压。可惜啊，古越圣王算错了一点：利维坦这种邪神，最擅长的就是腐蚀同化。三百年过去，天枢钥早已被深渊之力浸染，若非朕以龙脉之力强行剥离，它再过百年就会彻底化为邪物。”
张无忌看着那枚碧蓝钥石，果然发现其核心处有一缕极淡的暗红丝线，正在缓慢蠕动。
“被污染的钥匙，还能用吗？”他沉声问。
“用还是能用，只是开门之后……”董天宝看向青铜巨门，眼中闪过一丝深邃，“会放出些不该放出的东西。”
话音未落，他掌心的天枢钥突然剧烈震颤。
不，不是天枢钥在震。
是门。
百丈青铜巨门表面，那些流转的星辰刻痕骤然加速，整个门体开始向内凹陷、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内部拼命往外推。门缝间透出的微光，瞬间转为刺目的血红。
“看来，门后的‘客人’等不及了。”董天宝淡淡道，将天枢钥抛给张无忌，“接好。五钥共鸣，门自会开。但开门的瞬间，你会面临第一个选择。”
张无忌下意识接住钥石。五钥齐聚，共鸣之力瞬间暴涨，他整个人被包裹在一团五色光华中，缓缓向青铜巨门飘去。
“什么选择？”他大声问。
董天宝的身影已在百丈之外，声音却清晰传来:
“救一人，还是救苍生。”
张无忌还未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五钥共鸣的光华已触碰到青铜巨门。
“嗡——”
低沉悠长的金属颤音响彻天地。
巨门……开了。
不是缓缓打开，而是整扇门如水面般泛起涟漪，中心处向内坍缩出一个旋转的、星光流转的漩涡。
张无忌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拽入其中。
最后一瞥，他看见远处天海之间，董天宝已回到镇海龙舟舰首，负手而立，正抬头望向天穹之上那颗越来越亮的“星辰”。
破晓号……第二发殛星炮，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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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深处，是无尽的星空。
张无忌感觉自己在下坠，又像是在上升。四周是流淌的星河、旋转的星云、以及偶尔掠过的、残破不堪的金属造物碎片。那些碎片上刻着与青铜巨门相似的几何纹路，显然是紫微帝阙的一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终于传来实感。
他落地，环顾四周。
这是一片巨大的圆形平台，直径超过千丈，平台地面由某种半透明的晶体构成，透过晶体可以看见下方缓缓旋转的星图。平台边缘，十二根高达百丈的金属柱呈环形排列，每一根柱子上都镶嵌着密密麻麻的、散发着微光的符文。
而在平台正中央，悬浮着一团……火焰。
那火焰只有拳头大小，颜色是纯粹到极致的金白。它静静燃烧着，没有温度，没有光芒外溢，却让张无忌体内的轩辕圣力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与悸动。
源初之火。
守望者文明最后的火种。
张无忌一步步走向那团火焰。他能感觉到，火焰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知识与力量，但也包裹着某种沉重到让人窒息的责任。
就在他距离火焰还有十步时——
平台边缘，一根金属柱突然亮起。
柱身上的符文如流水般重组、排列，最终凝聚成一道模糊的人形光影。光影逐渐清晰，那是一位身穿古朴长袍、面容慈祥的老者，但老者的双眼是纯粹的银色，没有瞳孔。
“来访者。”老者的声音直接响在张无忌脑海中，是某种古老而优雅的语言，但他却能理解，“吾乃‘紫微帝阙’守护灵，编号‘枢机-七’。汝以五钥开启门户，符合基础权限授予条件。请上前，接受火种传承。”
张无忌没有动。
他盯着那团火焰，又看看自称“枢机-七”的光影，突然问:“接受传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光影沉默片刻。
“代价为:承载此界命运，直面‘收割者’。”光影的声音平静无波，“源初之火乃守望者文明最后遗产，内含三万余种高等科技蓝图、十二万卷宇宙法则解析、以及……一道‘文明道标’。”
“道标？”张无忌皱眉。
“是的。道标一旦激活，将向全宇宙广播此界坐标，宣告此处有新生文明即将迈入‘星海纪元’。”光影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张无忌听出了一丝深藏的悲哀，“按照守望者文明最后的推演，道标激活后七至十个标准年，‘收割者’主力舰队将抵达此星系，进行……文明收割。”
张无忌如遭雷击。
他终于明白董天宝那句“救一人还是救苍生”是什么意思了。
接受传承，就能获得对抗一切危机——无论是利维坦、血海之主还是其他威胁——的知识与力量。他可以凭此拯救眼前的世界，拯救所有人。
但代价是，七年后，更恐怖的、连守望者文明都无力抵抗的“收割者”将降临。届时，这个世界将迎来真正的末日。
不接受传承，这个世界或许会在不久后的邪神之乱中覆灭，但至少不会引来更可怕的敌人。
“没有……其他选择吗？”张无忌声音干涩。
光影摇头:“汝手中五钥，有四钥已被污染。污染度虽未超过临界值，但已影响帝阙基础法则稳定。若此刻不接受传承，帝阙将在三个标准时辰内自毁，源初之火随之湮灭。而帝阙自毁释放的能量，将彻底引爆南海深渊，此界七成陆地将在随后百年内沉没。”
张无忌闭上眼睛。
原来，从他拿到那四枚被污染的钥匙开始，选择就已经不存在了。
不接受，世界很快毁灭。
接受了，世界能多活七年，然后迎来更彻底的终结。
“为什么？”他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守望者文明留下这火种，难道就是为了让后来者陷入这种绝望的选择？”
光影第一次有了表情波动。
那是一种近乎悲悯的神色。
“非是选择，而是……考验。”光影缓缓道，“枢机-七在此守候九千七百载，见过十七位来访者。其中十一人选择放弃，六人选择接受。选择接受的六人中，有五人得到传承后，第一件事便是试图摧毁道标，结果引发帝阙自毁，连带其所在世界一并湮灭。”
“唯有一人，做出了不同选择。”光影看向张无忌，“他接受了传承，也接受了道标。然后……他离开了此界，以身为饵，将道标信号引向了宇宙深空。他的世界因此得以延续，而他，至今仍在逃亡。”
张无忌怔住。
“那个人……是谁？”
光影抬手，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星图。星图中央，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星球轨道上，悬浮着一艘残破的、布满战斗痕迹的星舰。
星舰的舷窗边，站着一位身穿白袍、背负长剑的青年。
青年的面容，与张无忌……有七分相似。
“他自称‘轩辕星’，来自一个与你相似的世界。”光影的声音缥缈，“他说，总有一些事，需要有人去做。也总有一些罪，需要有人去背。”
张无忌浑身颤抖。
轩辕星……轩辕圣道……难道……
“他是初代轩辕剑魂传承者，也是守望者文明最后的‘火种守护者’。”光影消散，化作无数光点融入那团源初之火，“他的选择，是背负道标，独自引走收割者，为他的世界争取时间。你的选择呢，后来者？”
火焰微微摇曳，像是在等待。
张无忌缓缓跪倒在地。
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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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之外，无底海渊上空。
利维坦与血海之主的厮杀，已进入白热化。
两只上古邪神的力量对撞，将方圆百里的海域彻底化为禁区。海水不再是液体，而是扭曲的、沸腾的能量浆流。天空被撕裂出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痕，有些裂痕中甚至能看见其他世界的景象——燃烧的大地、冰封的星辰、或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镇海龙舟已后撤至一百五十里外，但秩序屏障依旧在承受着余波的冲击。
舰桥内，周汝昌死死盯着全息海图。代表利维坦和血海之主的两个暗红标识，能量读数都在急剧下降，显然两败俱伤已成定局。
但陛下依旧没有下令收网。
“陛下……”周汝昌忍不住开口，“破晓号报告，殛星炮已充能完毕，可以随时进行第二次齐射。若再等下去，两只邪神可能会有一方选择逃——”
“逃不了。”董天宝打断他。
这位神武帝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远处那扇已经开启的青铜巨门。
门内的星光漩涡正在缓缓收缩，显然张无忌已经进入帝阙核心。
“利维坦的神核被天枢钥封印三百年，早已与深渊绑定，离开南海就是死。血海之主这次降临的只是投影，本体还在某个次级维度，想逃随时可以。”董天宝淡淡道，“但祂不会逃。因为帝阙开启，源初之火的气息外泄……对祂们这种存在来说，那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原本正在厮杀的利维坦和血海巨手，突然同时停住。
紧接着，两只邪神齐齐转头，九只主眼和血海巨手上的万千面孔，全部盯向了……青铜巨门。
“果然。”董天宝笑了，“对它们来说，吞噬源初之火，比杀死对方重要一万倍。”
周汝昌脸色大变:“陛下，那帝阙内的张无忌——”
“他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完。”董天宝缓缓起身，“传令:全军前进五十里，龙息主炮充能。目标……青铜巨门。”
“什么？！”周汝昌骇然，“陛下，张无忌还在里面，而且源初之火如果被毁——”
“谁说朕要毁门？”董天宝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朕只是要……封门。”
他抬手，山河社稷镜的虚影在背后浮现。
镜中映照的，不是此刻的战场，而是万里之外的帝都，是帝国三十六州的山川河流，是亿兆子民生息耕作的景象。
“利维坦要源初之火，是为了突破封印，彻底化身深渊主宰。”
“血海主要源初之火，是为了点燃血海，将诸界化为幽冥。”
“它们都想要，那就都别要。”
董天宝双手结印，背后的山河社稷镜虚影骤然凝实。
镜面中央，映出了青铜巨门的影像。
“朕以帝国龙脉为锁，以山河意志为钥——”
“封天，镇海，锁幽冥！”
镜光暴射而出。
不是攻击邪神，也不是攻击帝阙。
而是……照在了青铜巨门与无底海渊之间的那片虚空。
光所及处，空间凝固。
时间停滞。
一道淡金色的、由无数符文组成的巨型锁链，自虚空中诞生，一端缠绕住青铜巨门，另一端深深扎入无底海渊深处。
“乾坤锁链……”周汝昌喃喃，想起帝国秘典中的记载，“传说中，上古圣王封印灭世凶兽时所用的法则之锁。陛下竟然能重现——”
“不是重现，是改进。”董天宝收手，脸色微白，显然消耗巨大，“圣王锁凶兽，锁的是肉身。朕锁的……是‘可能性’。”
他看向那两只疯狂扑向青铜巨门、却被乾坤锁链散发的秩序之力死死挡在外面的邪神，眼中毫无波澜:
“源初之火就在门后，你们看得见，闻得到，甚至能感觉到它的力量在流淌。”
“但你们，永远也碰不到。”
“就像笼外的野兽，看着笼内的鲜肉，直到饿死。”
这是最残忍的惩罚。
也是最霸道的宣告。
此界之物，朕不许，谁也别想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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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之内。
张无忌跪在源初之火前，还未做出选择。
但外界发生的一切，透过帝阙的“观天镜阵”，清晰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看见了董天宝以乾坤锁链封印青铜巨门。
看见了两只邪神在锁链外疯狂撞击、嘶吼。
也看见了……锁链另一端，那些深扎入无底海渊的金色符文，正在源源不断抽取着某种力量。
那是利维坦的本源深渊之力。
也是血海之主投影的幽冥之力。
乾坤锁链，在吸收邪神之力，反哺帝国龙脉。
“原来如此……”张无忌惨笑，“师叔，你从一开始，要的就不仅是消灭邪神，更是要它们的‘力量’。”
用邪神之力滋养龙脉，帝国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强盛。
代价是，帝阙被封，源初之火被囚禁在此。
而他张无忌……也成了笼中鸟。
“后来者。”源初之火中，光影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异样，“检测到外部高阶封印法则。根据预设协议第三百二十七条:当帝阙遭遇不可逆封锁时，守护灵有权启动‘紧急传承协议’。”
张无忌抬头:“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没时间犹豫了。”光影的声音变得急促，“紧急传承协议将强制灌输源初之火全部知识，过程极为痛苦，成功率不足三成。但一旦成功，你将获得部分‘帝阙操控权限’，可以从内部……打破封印。”
张无忌沉默三息。
然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膝上的灰尘。
“其实，我早就有答案了。”他看向那团火焰，眼中再无迷茫，“轩辕星前辈选择背负道标，独自引走收割者。那是他的路。”
“我的路……在这里。”
他伸手，按向源初之火。
“来吧。把一切都给我。”
“然后，我会从内部打开这扇门。”
“去告诉师叔，也告诉这个世界——”
“有些选择，不需要二选一。”
火焰，吞没了他的手。
剧痛袭来。
但张无忌的眼神，无比清明。
他知道，当自己走出这扇门时，他要面对的不仅是邪神和师叔。
更是那个七年之后，注定降临的……
收割者。
而这一次，他不再是一个人。
火焰中，传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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