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小比的日子，在一种山雨欲来的氛围中如期而至。
巨大的演武场上，早已矗立起十座以黑曜石砌成的擂台，符文流转，光晕隐隐，足以承受练气期弟子的全力轰击。擂台四周，人声鼎沸，几乎所有外门弟子都聚集于此，喧嚣声直冲云霄。
高台之上，端坐着数位外门执事和长老，神色肃穆。而在长老身侧，赫然坐着几位气息渊深的内门弟子，其中一人，正是赵坤。他目光平淡地扫视着下方攒动的人头，最终在某处微微停留了一瞬，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林轩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他收敛了所有气息，连刚刚突破至练气五层的修为也刻意维持在四层巅峰的样子。空间感知如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笼罩身周，将整个演武场的布局、强者的分布、乃至空气中弥漫的种种情绪波动，都清晰地反馈回他的识海。
“那就是赵坤……”林轩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中蕴含的审视与一丝冰冷的意味。
抽签开始。
玉制的签筒在执事弟子灵力的催动下飞旋，一道道流光射出，落入弟子们手中。林轩摊开手掌，签号是“丙七”。
小比规则简单粗暴，十座擂台同时进行，抽到相同数字的弟子登台较量，胜者晋级，败者淘汰，直至决出前十。
“丙字七号擂台，林轩对刘莽！”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对战对手，林轩神色不变，缓步走向丙七号擂台。周围投来不少目光，大多带着好奇与审视。毕竟他最近在外门也算是小有名气，虽然这名气多半与“运气”挂钩。
他的对手刘莽，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练气五层修为，修炼的是偏向炼体的功法，一身肌肉虬结，气息浑厚。他看向林轩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林轩？听说你运气不错。”刘莽捏着拳头，骨节咔吧作响，“可惜，擂台之上，靠的是硬实力！”
林轩只是微微拱手：“请刘师兄指教。”
裁判一声令下，比试开始！
刘莽低吼一声，周身土黄色灵力涌动，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林轩，一拳轰出，带着沉闷的破空声。他打定主意，要以绝对的力量碾压这个靠运气出名的家伙。
台下众人仿佛已经看到林轩被一拳轰飞的情景。
然而，面对这势大力沉的一拳，林轩脚下步伐看似杂乱地移动，身形如风中柳絮，每每在拳风及体的刹那，以毫厘之差避开。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笨拙，却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险之又险地躲开攻击。
“咦？”高台上，一位外门长老轻咦一声，“此子身法看似平平，但这份眼力和预判，倒是精准得可怕。”
赵坤目光微闪，没有言语。
擂台上的刘莽越打越憋屈，他感觉自己每一拳都像是打在了空处，明明对方速度不如自己，可就是打不中！那种全力出击却无处着力的感觉，让他烦躁不已。
“你就只会躲吗？废物！”刘莽怒吼，双拳之上土黄色光芒大盛，使出了看家本领——“裂石拳”！
拳风更盛，隐隐带着开碑裂石的气势。
林轩眼神一凝，知道不能再一味闪避。在刘莽双拳轰出的瞬间，他的空间感知捕捉到了对方因发力过猛，而导致的胸前空门一个极其细微的破绽。
就是现在！
他没有硬接，而是侧身、进步，手中精铁长剑看似随意地向前一递——正是基础剑法中的“刺”字诀。
这一剑，平平无奇，速度也不快。
但在林轩的空间感知中，这一剑的轨迹，完美地穿过了刘莽双臂挥舞时造成的灵力乱流空隙，精准地指向了那个一闪而逝的破绽！
同时，他神识微动，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空间干扰之力，作用在刘莽轰出的右拳手腕处。
刘莽只觉得自己的右拳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原本十成的力道泄去了一分，轰击的轨迹也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偏差。
就是这毫厘之差！
“噗！”
林轩的剑尖，后发先至，轻轻点在了刘莽的胸口膻中穴上。虽未用力，但剑气一吐，瞬间截断了刘莽体内灵力的运转。
刘莽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僵在原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他感觉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空，连拳头都握不紧了。
“你……”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预想中林轩被碾压的场景并未出现，反而是气势汹汹的刘莽，被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给制住了？
这算什么？运气？可这运气也太离谱了吧！
“承让。”林轩收剑，后退一步。
裁判愣了片刻，才宣布道：“丙七号擂台，林轩胜！”
刘莽脸色涨得通红，羞愤交加，却也无话可说，悻悻然跳下擂台。
林轩的第一战，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轻松获胜。
接下来的几轮，林轩的对手有练气五层，也有练气六层。他依旧没有展露过多的实力，战斗方式如出一辙——凭借超凡的“眼力”和“预判”进行闪避，寻找对手因急躁或发力而产生的微小破绽，然后以基础剑法，在最恰当的时机，发出最关键的一击。
偶尔，他会辅以那神乎其神的空间干扰，让对手的攻击出现细微偏差，或者让自己的剑招轨迹更加刁钻。
在外人看来，他赢得很“侥幸”，很“取巧”，每一次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险象环生。但偏偏，他就是能一次又一次地“侥幸”获胜。
“这家伙，运气逆天了啊！”
“我怎么觉得有点邪门？一次两次是运气，这都连赢五场了！”
“难道他真有什么特殊本事？”
议论的风向开始悄然改变。当“运气”好到一定程度，本身就成了一种实力。
高台上，赵坤的眉头微微蹙起。他盯着台下那个始终平静的身影，眼神深处闪过一丝疑虑。林轩的表现，看似合理，每一步都能找到解释，但组合起来，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此子，藏得很深。”旁边一位一直闭目养神的长老，忽然淡淡开口。
赵坤心中一凛，连忙收敛神色，恭敬道：“孙长老慧眼。此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
孙长老不再言语。
林轩并不知道高台上的对话，他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战斗节奏中。这种将空间感知运用到实战，于方寸之间寻找胜机的感觉，让他对《虚空经》的领悟更深了一层。丹田内，那虚幻的空间道纹雏形，似乎也凝实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终于，在经过数轮淘汰后，他站在了争夺前十的关键之战擂台上。
他的对手，是一名身着红衣，面容冷艳的女子，李芸。练气六层巅峰，一手“流火剑诀”在外门威名赫赫，是本次小比前十的有力竞争者。
“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李芸长剑出鞘，剑身赤红，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她看着林轩，眼神冰冷，带着一丝不耐。她讨厌这种靠“取巧”走到现在的对手。
林轩能感觉到，李芸的气息远比之前的对手凝练，周身灵力流转圆融，破绽极少。
这将是一场硬仗。
但他眼中，并无畏惧，反而燃起了一丝战意。
藏锋已久，是时候，稍微展露一点真正的锋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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