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短兵相接终决绝，拂袖离去心成灰
苏瑶指尖紧扣顾云逸的脉门，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与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格格不入。顾云逸挣扎数次未果，手臂酸麻感渐浓，左臂伤口的剧痛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冷汗浸透了额发，脸色愈发惨白，可眼底的怒火与不甘却丝毫未减，反倒因这无力的牵制愈发炽烈。
“放开本王！”他咬牙低吼，声音因疼痛与愤怒微微发颤，却依旧透着身为王爷的威严，“苏瑶，你可知以下犯上的罪名？仅凭你今日之举，本王便可将你禁足惩戒，让你永世不得踏出院落半步！”
“禁足惩戒？”苏瑶嗤笑一声，眼底满是冰冷的决绝，“顾云逸，你以为我会怕吗？从我替嫁入府那日起，这王府于我而言，便早已不是安身之所，而是困住我的牢笼。你若真想禁我，便尽管动手，左右我早已不在乎这些虚名束缚，更不在乎你的任何惩戒！”
她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戳中了顾云逸心中的隐痛，也让他愈发难堪。他贵为靖王，执掌兵权，向来是旁人敬畏顺从，何时受过这般顶撞与牵制？更何况是被他一直心存戒备、甚至轻视的替嫁王妃，这份屈辱与愤怒，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别太过分！”顾云逸猛地发力，借着腰间残存的力气，另一只手挣脱不开，便低头朝着苏瑶扣住自己脉门的手狠狠咬去。苏瑶猝不及防，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下意识松开了手，踉跄着后退半步。
挣脱束缚的瞬间，顾云逸强忍伤口剧痛，挣扎着想要下床，显然是想彻底压制住苏瑶，挽回自己的颜面。可他伤势过重，刚撑起半个身子，便因气血翻涌、伤口撕裂，重重跌回床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左臂包扎的纱布瞬间被新渗出的鲜血染红，模样愈发狼狈。
“王爷！”秦风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住他，声音带着急切的劝阻，“您快躺下！伤口裂开了，再动伤势会更重的！”
顾云逸被秦风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瞪着苏瑶，眼中怒火熊熊，语气冰冷刺骨：“苏瑶，你竟敢伤本王，此仇本王记下了！待本王痊愈，定要让你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苏瑶看着他嘴角的血迹与染红的纱布，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刺痛，可这份刺痛转瞬便被他的狠话与过往的伤害覆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咬伤的指尖，血珠缓缓渗出，刺痛感清晰传来，像在提醒着她方才的争执与眼前的决绝。
“代价？”她缓缓抬起头，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唯有眼底深处藏着化不开的寒凉，“我救你性命，你却要我付出代价，顾云逸，你当真是冷血无情。也好，今日便彻底了断，你我之间，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半分牵扯。你的伤势，你的性命，往后皆与我无关，你若想寻仇，待你痊愈后，尽管来便是，我苏瑶奉陪到底！”
话音落，她转身提起桌案上的药箱，指尖因用力攥着药箱提手而泛白，背影决绝，没有半分留恋。走到门口时，她脚步未停，只是冷声留下一句：“秦侍卫，往后不必再派人来请我，王爷的伤势，自有医官照料，我不会再踏足这里半步。”
说完，她径直走出房门，裙摆扫过门槛，带起一阵微凉的风，仿佛要将屋内所有的纠葛与怨怼都一并带走。春桃早已在门外等候，见她脸色苍白、指尖带伤，连忙上前扶住她，声音带着担忧与急切：“小姐，您没事吧？王爷他……他是不是又为难您了？您的手怎么流血了？”
苏瑶摇了摇头，避开春桃的搀扶，语气带着浓浓的疲惫，却依旧强撑着平静：“我没事，只是一点小伤，回院再说。”
她提着药箱，快步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脚步急促却稳当，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往的纠葛彻底切割。阳光落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却没能带来半分暖意，反倒衬得她愈发孤寂决绝，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
屋内，顾云逸看着苏瑶决绝离去的背影，听着她那句“恩断义绝”，心中莫名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比左臂伤口的剧痛还要难熬。他张了张嘴，想喊住她，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外，眼底的怒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复杂与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秦风看着王爷苍白的脸色与复杂的眼神，心中满是无奈与焦灼，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伤口，见纱布下的伤口撕裂严重，鲜血不断渗出，连忙说道：“王爷，伤口裂得厉害，需尽快重新处理包扎，不然怕是会再次感染。可王妃娘娘已经走了，府中医官……”
“不必找她！”顾云逸猛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依旧硬邦邦的，却少了几分怒火，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府中医官就算医术不济，总能处理伤口，难道离了她，本王还活不成了？去请医官来！”
秦风心中暗自叹气，知晓王爷依旧在嘴硬，却也不敢违抗，只能应声退下，派人去请医官，自己则取来干净的纱布与止血药，先为顾云逸简单按压止血，缓解伤势。
医官很快赶来，见顾云逸伤口撕裂严重，脸色愈发凝重，小心翼翼地重新清洗伤口、撒药包扎，动作远比苏瑶生疏笨拙，每一次触碰都让顾云逸疼得浑身抽搐，额角冷汗直流，却始终咬牙忍着，未曾发出一声痛呼。
待医官处理完伤口退下后，屋内只剩下顾云逸与秦风两人，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顾云逸靠在床头，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苏瑶离去的背影、她眼中的决绝与失望，还有她被咬伤的指尖，心中的悔意像藤蔓一般疯长，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难以呼吸。
他并非真的想与苏瑶决裂，更不是想报复她，方才的狠话，不过是被愤怒与骄傲冲昏头脑后的气话。他清楚苏瑶的委屈，也明白自己的过错，可那份深入骨髓的骄傲，让他始终无法低头，更无法轻易放下身段挽留她。
“王爷，”秦风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劝解，“王妃娘娘并非真心想与您决裂，她今日这般决绝，不过是被您伤透了心。您若真的在意王妃娘娘，若真的想弥补过错，便该放下骄傲，亲自去向王妃娘娘道歉，恳请她回心转意。否则，您与王妃娘娘之间，怕是真的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道歉？”顾云逸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字，眼底满是挣扎，“本王身为靖王，岂能向她低头道歉？传出去，本王的颜面何在？朝堂之上，宗亲之间，又会如何议论本王？”
“王爷，颜面固然重要，可王妃娘娘的心意与您的伤势更为重要啊！”秦风急切地说道，“您与王妃娘娘本是夫妻，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一句真心的道歉，便能化解所有矛盾，挽回王妃娘娘的心，总好过这般僵持着，彼此煎熬。更何况，王妃娘娘医术精湛，唯有她亲自照料，您的伤势才能尽快痊愈，避免留下病根啊！”
顾云逸沉默不语，指尖紧紧攥着身下的锦被，指节泛白。秦风的话句句在理，他何尝不明白？可那份骄傲与尊严，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困住了他，让他始终无法迈出那关键的一步。他闭上眼，心中反复挣扎，一边是身为王爷的颜面与骄傲，一边是苏瑶的委屈与两人之间的情谊，还有自己亟待痊愈的伤势，百般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愈发烦躁迷茫。
与此同时，苏瑶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春桃连忙为她处理指尖的伤口，用温水清洗后，涂抹上止血药膏，小心翼翼地用纱布包扎好。看着苏瑶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模样，春桃心中满是心疼，轻声劝道：“小姐，您别太难过了，王爷他只是一时糊涂，被骄傲冲昏了头脑，等他冷静下来，定会明白您的委屈，定会向您道歉的。”
“道歉？”苏瑶自嘲地勾了勾唇角，眼底满是绝望，“春桃，你太天真了。他的骄傲比什么都重要，比他的性命都重要，怎么可能轻易向我道歉？今日之事，不过是再次证明，我与他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无论我做什么，都换不来他的半分信任与尊重。”
她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嫁入王府这段时日，她承受了太多的误解、轻视与伤害，从赏菊宴上的当众羞辱，到今日救人性命反遭恶语相向，她心中的那点残存的希冀，早已被彻底碾碎，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烬。
“往后，他的事，王府的事，都与我无关了。”苏瑶缓缓睁开眼，眼神变得格外平静，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我守好这方小院，研医练拳，打理空间，与你安稳度日，再也不插手任何纷争，再也不期待任何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春桃看着她眼中的决绝与释然，心中满是心疼，却也明白，小姐此刻已经彻底放下了对王爷的期待，多说无益，只能轻轻点头：“小姐，无论怎样，奴婢都会陪着您，咱们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受旁人的委屈。”
苏瑶微微颔首，没有再多言，目光落在窗外飘落的枯叶上，眼底一片平静无波。过往的纠葛与怨怼，仿佛都随着方才的决绝离去而烟消云散，只剩下对未来安稳生活的期许，以及心中那道再也无法愈合的伤痕。
屋内，顾云逸依旧靠在床头，望着窗外，神色复杂。他知晓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再次深深伤害了苏瑶，也彻底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推向了绝境。可那份骄傲，终究让他难以低头，只能在无尽的悔意与挣扎中，承受着这份自酿的苦果。
秦风看着王爷失神的模样，心中满是焦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退到一旁，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王爷能早日想通，放下骄傲，挽回王妃娘娘的心。否则，这段始于替嫁的婚姻，终将走向彻底的破裂，再也无法挽回。
一场因救命之恩引发的争执，最终以苏瑶的决绝离去画上句点，却也让两人之间的隔阂愈发深重，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彼此之间。往后的日子，无论是顾云逸的悔意挣扎，还是苏瑶的淡然避世，都预示着这场纠葛，远未结束，而他们的未来，也变得愈发迷茫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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