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药膳误送酿嫌隙,疑毒打翻燃怒火
冬日的寒风卷着碎雪,在靖王府的青砖黛瓦间呼啸穿梭,落雪堆积在院落角落,映着灰蒙蒙的天色,添了几分清寂。苏瑶的小院里,暖炉烧得正旺,屋内氤氲着淡淡的药香,驱散了室外的凛冽寒气。
苏瑶正坐在临窗的桌边,指尖翻着一本泛黄的医书,目光专注。近日她潜心钻研古籍中的御寒药方,久坐之下气血稍滞,便让春桃炖了一锅补气血的药膳——以老母鸡为底,搭配当归、黄芪、红枣慢炖了三个时辰,汤汁醇厚,既能暖身驱寒,又能调理气血,最适合冬日食用。
“小姐,药膳炖好啦!”春桃端着一个描金瓷盅走进来,瓷盅盖子掀开,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您快趁热喝,这鸡炖得酥烂,汤汁都熬出胶质了,肯定补得很。”
苏瑶放下医书,接过春桃递来的白瓷碗,温热的瓷壁贴着掌心,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她刚舀起一勺汤汁,还未入口,院门外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小丫鬟怯生生的呼喊:“春桃姐姐,在吗?厨房让我送些新鲜的菌菇过来,说是王妃娘娘平日里爱吃,特意留的上好货。”
是府中负责杂务的小丫鬟晚翠,性子素来马虎,做事总爱慌慌张张。春桃闻言,对着苏瑶道:“小姐您先喝着,我去取了东西就回来,免得晚翠在外头冻着。”
苏瑶轻轻颔首,目光重新落回碗中,鼻尖萦绕着药膳的香气,心情难得有了几分舒缓。春桃快步走到院门口,拉开门栓,晚翠提着两个食盒站在雪地里,脸颊冻得通红,双手都缩在袖子里:“春桃姐姐,这是厨房给王妃娘娘留的菌菇,还有……还有王爷那边吩咐,让把刚炖好的滋补汤给王妃送来,说是冬日进补,对身子好。”
说着,晚翠将两个食盒递过来,一个小巧些,装着新鲜的菌菇;另一个稍大,便是厨房按顾云逸吩咐准备的滋补汤。春桃伸手去接,恰逢一阵狂风卷着雪沫扑来,晚翠猝不及防打了个哆嗦,手中的食盒猛地晃了一下,与春桃手里端着的、原本要给苏瑶的药膳瓷盅撞了个正着。
“哎呀!”两人同时低呼一声,连忙稳住手中的东西。春桃低头查看,见瓷盅盖子虽歪了些,汤汁却没洒出来,食盒也完好无损,便松了口气:“你这丫头,做事怎这般毛躁,冻糊涂了不成?”
晚翠连忙道歉:“对不起春桃姐姐,风太大了没拿稳。东西给您送到了,我先回厨房复命啦。”说罢,便裹紧衣襟,踩着积雪匆匆跑远了。
春桃提着两个食盒进屋,将装菌菇的食盒放在灶台边,另一个食盒随手放在墙角的矮柜上,转头对着苏瑶道:“小姐,王爷那边又让人送补品来了,我给放那边了,您要是想喝就热一热,不想喝的话,等会儿让下人送回去便是。”
她满心想着苏瑶素来不接顾云逸的东西,压根没仔细核对,竟没察觉方才碰撞时,两个装着汤药的容器早已弄混——她以为苏瑶手边的白瓷碗里还是原本的药膳,实则那碗早已被晚翠不小心碰倒换了位置,此刻矮柜上那个“王爷送来的滋补汤”食盒里,装的才是苏瑶亲手叮嘱炖制的补气血药膳,而苏瑶手边的,反倒是厨房给顾云逸准备的普通参汤。
苏瑶瞥了一眼墙角的食盒,眼底掠过一丝冷淡,语气平淡:“不必管它,等会儿让晚翠来取回去便是,我喝自己炖的这个就好。”她对顾云逸的示好始终存着芥蒂,不愿再有半分牵扯,自然没去深究食盒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春桃应下,收拾好灶台边的杂物,便去给苏瑶盛第二碗药膳,两人都未曾察觉这场因疏忽酿成的乌龙,只当是寻常的送物交接,却不知这小小的误换,即将掀起一场剧烈的风波。
半个时辰后,负责给顾云逸送汤药的小厮小禄子来到苏瑶小院,按照往日的规矩来取要送予王爷的滋补汤——府中惯例,每日午后厨房会给顾云逸炖制补品,偶尔会先送到苏瑶院中转交,说是让王妃过目后再送,实则是顾云逸想借由这种方式,悄悄传递几分关切,只是苏瑶从未领情罢了。
春桃记着苏瑶的吩咐,直接从矮柜上拿起那个食盒,递给小禄子:“这是厨房给王爷准备的汤,你好生拿着,别像上次那样摔了,仔细挨罚。”小禄子连连应是,小心翼翼地提着食盒,踩着积雪快步朝着顾云逸的书房走去,一路上只顾着护好食盒,全然没发现食盒里的汤药,气味与往日截然不同。
此时的书房内,顾云逸正埋首处理堆积的公务,案头摊着厚厚的奏折,眉头紧蹙,神色沉凝。近日边境传来消息,匈奴蠢蠢欲动,需提前筹备军备,诸事繁杂,让他心绪本就不畅,加之与苏瑶僵持多日,心中郁结难舒,眉宇间总带着几分挥之不去的烦躁。
秦风站在一旁,低声禀报着军备筹备的进度,话音刚落,小禄子便提着食盒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王爷,您的滋补汤来了,厨房特意炖的,让趁热喝。”
顾云逸头也未抬,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放那儿吧。”
小禄子将食盒放在案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刚退到一旁,一股浓郁的药香便弥散开来,不同于往日参汤的清苦,这香气里带着当归的醇厚与红枣的甜润,味道格外特别。顾云逸鼻尖微动,终于抬眸看向食盒,目光落在那碗色泽浓稠的汤药上,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他对苏瑶院中那股独特的药香印象极深,往日偶尔路过她的小院,总能闻到类似的气息,此刻这药膳的味道,与记忆中的气味几乎一致。一个可怕的念头骤然在他脑海中升起:这汤,怎会有苏瑶那边的药味?难道是苏瑶特意送来的?
过往的种种争执、苏瑶眼底的怨怼与决绝,瞬间在他脑海中闪过,他下意识便认定,苏瑶定是因往日恩怨怀恨在心,借着药膳暗中动手脚,想趁机报复他。这份猜忌像野草般疯长,瞬间冲散了他仅剩的理智,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这汤是谁送来的?”顾云逸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压抑的怒火,目光死死盯着那碗药膳,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小禄子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得一哆嗦,连忙躬身回话:“回……回王爷,是从王妃娘娘院中取来的,说是厨房给您炖的滋补汤……”
“王妃院中取来的?”顾云逸冷笑一声,眼中怒火熊熊燃烧,抬手便朝着案边的食盒挥去,“哐当”一声脆响,白瓷碗狠狠摔在地上,汤汁四溅,溅湿了案头的奏折与他的衣摆,破碎的瓷片混着浓稠的汤药,散落一地,浓郁的药香中添了几分狼狈。
小禄子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的只是奉命取汤,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啊!”
秦风也惊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顾云逸,低声劝道:“王爷息怒!许是厨房换了药方,或是送汤时出了误会,未必是王妃娘娘的意思,您先冷静些,查明缘由再说不迟!”
“误会?”顾云逸猛地甩开秦风的手,语气带着极致的嘲讽与怒意,“除了她,谁还会弄出这种带着古怪药味的东西?她定是记恨往日的事,想借着这汤下毒害我,当真是蛇蝎心肠!”
他早已被猜忌冲昏头脑,往日对苏瑶的偏见与此刻的怒火交织,让他全然听不进任何劝解,只认定是苏瑶蓄意报复。他指着地上的狼藉,对着秦风厉声道:“即刻去把苏瑶叫来!本王倒要问问她,敢在王府内下毒加害本王,究竟有何胆子!再传本王的话,若她敢推诿不来,便直接绑过来!”
秦风心中无奈,知晓此刻王爷怒火中烧,多说无益,只能先应下:“是,属下即刻去请王妃娘娘。” 说罢,他示意小禄子起来收拾残局,自己则快步朝着苏瑶的小院走去,只盼着能尽快厘清误会,莫要让矛盾再进一步激化。
苏瑶刚喝完药膳,正靠着暖炉闭目养神,春桃在一旁收拾碗筷,屋内静悄悄的,只剩暖炉里木炭燃烧的细微声响。突然,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风的身影匆匆出现,神色带着几分急切:“王妃娘娘,王爷请您即刻前往书房,有要事相询。”
苏瑶缓缓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顾云逸近日虽暗中示好,却从未主动传召她,今日这般急切,定然不是小事。春桃也皱起眉头,担忧道:“秦侍卫,王爷突然传召,可是出了什么事?我家小姐身子刚好些,可经不起折腾。”
“具体事宜属下也不甚清楚,”秦风语气凝重,尽量放缓语气,“只是王爷此刻情绪不佳,还请王妃娘娘随属下一趟,有什么事当面说清,免得生出更多误会。”
苏瑶心中虽有戒备,却也知晓躲不过去,起身理了理衣襟,沉声道:“带路吧。” 她倒要看看,顾云逸此番又要借着什么由头,对她发难指责。
一路踏着积雪前行,寒风刮在脸上生疼,苏瑶却浑然不觉,只想着顾云逸的反常举动,心中隐隐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抵达书房外,尚未推门,便听到屋内传来顾云逸压抑的怒火,以及瓷器碎裂后的狼藉气息。
推门而入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苏瑶瞳孔骤缩——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瓷片,浓稠的汤药溅得到处都是,那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分明是她亲手叮嘱春桃炖制的药膳!
她心中骤然一紧,随即一股浓烈的怒火直冲头顶,转头死死盯着顾云逸,语气冰冷如霜,带着极致的质问:“顾云逸,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要打翻我的药膳?”
顾云逸见她进来,眼中怒火更盛,站起身朝着她逼近两步,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与警告:“你的药膳?苏瑶,你倒是毫不避讳!这药膳里掺了什么东西,你以为本王看不出来?敢借着药膳下毒害本王,报往日的恩怨,你好大的胆子!”
“下毒?”苏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顾云逸眼中毫不掩饰的猜忌与敌意,过往的委屈与此刻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微微颤抖,“顾云逸,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为自己炖的补气血药膳,从头到尾都是我亲手盯着做的,怎会有毒?若不是被人误送过来,你以为我会巴巴地给你送药膳?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她从未想过,一碗普通的药膳,竟会被他曲解成下毒报复,这份深入骨髓的偏见,这份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彻底击碎了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平静,积压许久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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