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子抬起的脚瞬间僵在原地,脸上满是茫然和畏惧,求助地看向季墨。季墨咬了咬牙,迎着祖父阴沉得能滴水的目光,语气坚定地说道:“祖父,我们就用这一小块边角地,绝对耽误不了种菜!等我们做好了,一定……”
“我呸!”季老头粗暴地打断她,“用臭烘烘的烂下水糊弄鬼呢?赶紧拆!再磨蹭,信不信我把你这破锅砸了!”说着就往前逼了一步。
“爹!您这是干啥呀!”季吴氏心疼地看着自家闺女,声音带着委屈和无奈,“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买不起肉,好不容易弄点猪下水想打个牙祭,这还犯法了不成?”她眼尖地看到墙根处缩着个小脑袋——七岁的小儿子文杰正舔着干裂的嘴唇,眼巴巴地望着这边。
“要是不行,咱就去找里正主持公道!”季吴氏猛地扯下身上的蓝布围裙,“啪”地甩在地上,围裙恰好盖住了旁边木盆里还在微微泛白的猪肠。她看到围墙外已经聚拢了几个看热闹的邻居,隔壁王婶子正踮着脚往里张望。
“哎哟喂,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王婶扒拉开人群挤进来,手上还沾着和面的白粉,一看季家父子俩剑拔弩张地对峙着,地上摊着滴水的猪下水,立刻扭头朝外喊:“季家老哥,这分家文书都签了,咋还闹腾?不行快去请里正来调解一下!”
“对!找里正!”有村民看不下去,应声跑去喊人。
没过多久,里正匆匆赶来。季大山赶紧迎上去,把去镇上如何得了猪下水、如何打算清洗烹制、以及刚才的争执,原原本本又稍加润色地讲了一遍,末了焦急地说:“里正叔,您给劝劝我爹吧!眼瞅着天就要黑了,这些下水今天不收拾出来,明天可就全糟蹋了!好歹让我们先凑合着处理完啊!”
……在里正的好言相劝和院内外一片低声谴责中,老季头终究扛不住众目睽睽的压力,老脸涨红,梗着脖子勉强松口:“哼!可说好了,就这一次!明年这地要是种不了菜,损失你们全赔!”说完,不顾众人鄙夷的目光,重重哼了一声,拄着拐杖气冲冲地回屋去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里正挥挥手,又简短安抚了季大山几句,也离开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灶台风波”,总算有惊无险地平息了。
接下来,一家人迅速各就各位。季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澜,开始清晰指派活计。
小萝卜头弟弟狗腿地抱来个小木墩:“姐姐,坐!”
季墨摸了摸弟弟的头,问道:“不是让你跟兰儿姐去采菜吗?”文杰撇了撇嘴:“我想跟着大姐,万一你渴了,我可以端水给你喝。”粘人的跟屁虫,说得还挺有理!萝卜头呲着小黄牙笑了。
看到爹那边锅支好已经烧上了水,季墨接着安排:
“爹,你把所有的猪下水都扔进锅里后,再去河边那片竹林找稻子哥一起砍竹子回来。大伯娘,你烧火看锅,等烧开,把沫子撇净捞出来,再继续大火煮。”
“娘,你去找个锅煮那根猪骨头,等爹他们回来再搭个灶,顺便找个能切菜的板子来。”
大家应声散去。
“文杰,”季墨转向弟弟,“管咋样你也是祖父的孙子,你去找祖父要点老酒来。”
“好。”萝卜头拿了碗跑去前院,没一会儿就哭哭啼啼空着手回来了。没等季墨问,“哇”的一声,他扑到季墨怀里:“祖父不但不给,小姑还把碗扔出来,摔在门槛上碎了!”
本来还打算以善为本,做好人的机会都不给?很好!
“别哭,碎了好,碎碎平安。说明我们的事肯定成了!给你两个铜板去里正爷爷家讨点。”
“嗯!”这次萝卜头学聪明了,拿了竹筒——怕不小心再摔了。小小年纪就知道顾家,季墨打心眼里喜欢这个机灵的弟弟,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弟弟读书。
这边小锅煮上了骨头,那边已经撇沫捞出了下水。大伯娘把所有猪下水连同那根骨头一起倒入大锅开始熬煮。季墨把自制的卤味料包直接放进去,又把空间池塘水混进去:“你们看好啊,放四分之一的盐,大火煮开后就不要再开盖,闷着煮。”
“小锅的火先灭了,等兰儿她们挖菜回来,用小锅煮饭。”
萝卜头提着竹筒小跑进来,举着手:“姐姐,里正爷爷没要钱,竹筒给打满了呢。”(打满也就小半斤)
“真乖,坐着歇会吧。”
这时季大山抱了一捆碗口粗的竹子进来。“除了伯娘看锅,爹和稻子,你俩一人负责做竹碗,一人负责把竹子劈成筷子长短、麦秆粗细的竹签。”
大伯娘将锅烧开后,又把猪肝、猪肺、猪心单独捞出来。
锅盖一掀开,扑鼻的香味弥漫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原本稀稀拉拉的院子陆续来了不少村民。此时已是秋末,除了田里种了秋菜的,古代庄稼早已收完。其他人有的四处找活干,有的进山砍柴打猎。近几年旱涝收成不好,有的只能挖野菜贴补口粮,勉强能混个半饱。
“大山,你们这是哪发财了,炖肉啊,怪不得要分家。”一个婆子站在院外两手扒着木杖,阴阳怪气地说。其他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也在打鼓。
“你就是见不得人家好!人家吃肉也好,有钱没钱都是人家的事,你个大嘴巴哇啦哇啦胡咧咧啥!”有人看不过去,呛声道。
季墨抬眼望去,说闲话的是村东头季狗子的婆娘,外号大嘴巴,没事就爱串门,东家长西家短,谁家有点事,不一会儿全村都知道了。季墨没理她。
“谁家过日子都有自己的活法,不怕旁人闲言碎语。我跟爹去镇上遇见好人了,送了猪下水,还教了我们做法。这不,祖父嫌弃在正院摆弄太臭,我们来后院试试,没想到真就成了。”季墨回应着。有些事情逃避不能解决,以后类似的情况还会更多,想堵住别人的嘴不可能,不如先敲打敲打。
说完她看了眼自家爹。
季大山心领神会,接着就把进镇上的经历又说了一遍。
“嗬,季丫头,还真是福大命大,这造化,哪辈子修来的?!”院外七嘴八舌议论开来。
隔壁虎子拉着他娘要进来:“娘,我就近点闻闻香味。”四岁的虎子鼻涕哈喇子顺着下巴淌,又恶心又搞笑又让人心疼。虎子爹是四年前流浪过来的,会打猎。里正看他们老实巴交,婆娘又有身孕,便让他们留了下来。虎子爹有力气,正好季墨家后院有块闲置的石砟地,里正便给了他。没几天,两口子就上山砍树、搬石头,垒出一间屋子住了进去。虎子爹没辜负里正的收留,农闲时带着全村壮劳力打猎,受益的村民都很感恩。谁知去年上山遇见了猛虎,没能幸免。大家伙帮忙埋葬,里正也给了几亩地。虎子娘能干,娘俩在街坊四邻的照应下勉强生活。季墨记得自己摔下山那天,正是虎子娘爬下山抱起她,撕开衣裳给她包头——这份情得还!想到这儿,季墨说道:
“婶子,带虎子进来吧。”
“不、不、不了,我这就带虎子走。”说着话,虎子娘连拉带拽地扯起虎子,也没回家,直接向远处走去——这是怕虎子回屋也能闻到香味儿。多么通透的心性,值得交往!
“娘,你和伯娘现在把这些猪肝猪肺猪心切一下。”季墨转向母亲和大伯娘,又对文杰说,“文杰,你去看火吧,不用放柴,小火烧,没火了就添一根木柴。”
“嗯,姐姐。”感觉自己受到重视,小萝卜头拽拽地去大锅灶前。
不去管外头如何惊讶议论,季墨依旧专注于手头的事。
这边竹签做好时,兰儿也带着妹妹们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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