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临下楼前，季墨像是忽然想起，再次转身，面向唐掌柜，语气认真但语调轻松地提醒道，“唐大叔，去采荷叶的时候，若是塘里的莲藕，也麻烦您让人多挖些带回来。那东西白白嫩嫩，无论清炒、凉拌、炖汤，或是捣泥做点心，都极其美妙，更是降秋燥的好食材，弃之可惜啊！”
唐掌柜闻言一愣，随即用力一拍大腿，恍然大悟般喊道：“哎哟！瞧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多谢季姑娘提点！一定，一定多多采摘！这么好的食材，可不能糟蹋了！”
他看着季墨那张尚带稚气却已显出沉静睿智的脸庞，听着她随口点出的新财路（莲藕），再联想到那层出不穷的点子（叫花鸡、待展露的开胃点心），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惊奇与叹服，几乎是发自肺腑地慨叹出声：
“季姑娘啊！”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饱含着惊异与无尽的期待，“你这颗小脑袋瓜里头，简直像藏着一座仙家宝藏！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我这心里头啊，是百爪挠心！真不知道你明天、后天……往后还能倒出多少我们想都想不着的惊喜宝货来！我周某人啊，可就瞪大眼睛，等着开这个眼界喽！”
爷仨出了酒楼，一路上季大山都默不作声，眼神发飘，手哆嗦着紧捂胸口，另一只手死死攥着钱袋子。稻子都懵了，一顿饭的功夫，二叔这是咋了？
季墨“噗嗤”一声，没憋住笑了出来：“爹！您没事吧？不至于的！”
季大山瞪了自家闺女一眼：“有事！我这心，扑通扑通的，要跳出来了！”说着，赶紧把荷包塞给季墨，“给，你收着！我拿着它手抖！”
“这才哪到哪？说了让您过上好日子，您信了吧？”季墨接过荷包，心想还是自己先收着稳妥，观察几天大伙儿的表现再决定谁来掌家，况且自己有空间，最安全。
“信！信！我闺女有本事！”季大山连连点头，“回去可不能说漏了，不然会吓到他们。”
“随您。”季墨应道，接着安排正事，“爹，您回去就直接去里正家。就说醉仙楼要做一种‘叫花鸡’，需要长期收购活鸡。因为咱家跟他们熟，这差事就落到咱头上了。以后可以让村里人大量养鸡，我们负责收购，可以立字据。我们家还要建个小作坊，人品好的村民可以来帮工。”
“成！我不回家了，直接去里正家，顺便把牛车还了。”季大山答应得爽快。
“稻子哥，咱俩回去安排一下，然后去趟竹林。”季墨又对稻子说。
还和昨天一样，一群家人守在虎子家门口，七嘴八舌地问：
“卖了吗？”
“有人吃吗？”
“开张了吗？”
核心就一个：卤煮买卖能继续吗？
“稻子哥，你说！”季墨把话头抛给稻子。
“半个时辰，全光！还订了明天的！”稻子言简意赅，憨厚实在。
“呼啦——”大伙儿的脸上瞬间绽放笑容，各就各位，卸车的卸车，拿盆的拿盆，烧水的烧水，干劲十足！
“娘，你们都干顺手了吧？今天多了不少料，抓点紧。稻子哥，你去把这口新锅安上。兰儿，你带着俩妮子一起跟娘忙乎。”季墨迅速分派任务。
季吴氏看季大山院都没进就走了，忙问：“你爹呢？神神秘秘的干啥去了？”
季墨撂下一句：“好事儿！等他回来就知道了。”
等稻子支好锅灶，妇孺们七手八脚地忙活起来。季墨带着稻子，两人各找了把小锄头，背上竹篓，直奔竹林。
“你挖啥？”稻子问。
“竹笋！”
“这不好吃，以前挖过，又苦又麻嘴。”
“那是你们不会处理！”季墨脱口而出。
“嗯？”稻子疑惑地看向她。
“呃…咳咳，我是说，以前我们不会处理，”季墨赶紧找补，“醉仙楼的师傅教了我方法。”稻子还想琢磨她刚才的话，但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憨厚如稻子，还好季墨反应快！
因为无人问津，兄妹俩很快挖满了两背篓鲜笋。稻子又顺手砍了几根竹子，两人满载而归。
刚进家门，小萝卜头就举着个鸡蛋兴冲冲跑过来：“姐姐！姐姐！你看！鸡蛋！鸡下蛋了！我有好好喂它，还给它找了虫子吃！”
“真的啊？那一会儿给你卤个蛋吃。以后这鸡下的蛋都归你管！”季墨笑着摸摸他的头。
“不！给姐姐吃！娘说姐姐最累！要先给姐姐补身子！”小家伙很懂事。
“那好，咱先攒着，大家一起吃。”季墨心里一暖，暗忖明天得多买些鸡蛋了。光顾着致富，家人的营养也得跟上。
“娘，地里的白菜萝卜啥时候收？分家时是不是还有一袋子土豆？今晚用卤汤炖土豆吧。”季墨边安排晚饭，边注意到季吴氏一边烧火一边还在缝东西，“嗯？您在缝什么？”
季吴氏手里拿着昨天买的粗布：“这是你买那些布，想着趁早晚天凉，给你们赶几件夹袄披着挡风。”
“哎，娘，夹袄先别做了，”季墨连忙道，“您把这些粗布都做成围裙，有大用处！”
“嗯？这么好的布，做围裙？”季吴氏不解。
“等爹回来跟你们细说。”季墨卖了个关子。
季大山回来时，满脸喜色，拉着闺女兴高采烈地把去里正家的经过复述了一遍。
时间一晃而过，吃饱喝足，各自回屋休息。
“爹，您喊大伯娘和稻子过来，咱们把接下来要做的事好好说说。”季墨召集家庭会议。
等蓝氏和稻子过来，季墨让季大山先说了跟醉仙楼的合作，又说了和里正商量好的事情。大家听完都觉得是天大的好事，纷纷表示全力支持配合。季大山分寸拿捏得好，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只字未提。
季墨隐瞒了那张两百两银票，只拿出那一百两碎银，说道：“这是订钱。以后我们每个人也拿工钱吧，手里有点银子，各自想添置什么也方便。祖父的孝敬银子，等他催了再给。我们得有个主事掌家的。要不…等跟大伯商量后确定也行？”
“不用商量！工钱也不用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蓝氏赶紧打断，急急阻止，“二弟识字，二弟掌家就行！”
“不，”季大山摇头，“我想好了，还是墨丫头主事。这买卖是她师傅给的造化，主意是她想的，吃食是她试做出来的，醉仙楼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谈成的合作。没这丫头，人家认我们是谁？”
“对！行！那就这么定了！”蓝氏和稻子都点头。
“爹，我主事可以，但对外还得您出头露面，有些事情也需要爹您多操持。”季墨对季大山说。
“行！爹不懂的地方，你教爹！”季大山拍胸脯保证。
“大伯娘，这十两银子您拿着，别推辞。”季墨拿出银子递给蓝氏，“手里有了银子，心里才有底气。以后每月，娘和大伯娘每人五两银子，自己看着添置。兰儿和两妮子一人一两，稻子哥二两。以后凉棚那个摊子，就由稻子哥和爹负责。”
“我明天去镇上租个房子，等稳定了，请大伯娘带着两妮子过去，跟我一起开叫花鸡作坊。”
“这几天听兰儿说村里闲言碎语不少，我们不等他们闹腾起来，先搬走。娘和兰儿先守家，等作坊那边顺当了，我们都搬过去！”
“那你祖父咋办？”季大山话刚出口，几双眼睛“唰”地全瞪了过去！
季吴氏开口：“你可以留下来守着你爹！”
“我不是这意思！”季大山赶紧解释，“我是说，她祖父要是闹起来咋办？”
“凉拌！”季墨干脆利落，“到时候再说，爹，这事儿交给您处理！我是一定要搬走的！”
“我跟我闺女走！”季吴氏立刻表态。
“姐姐去哪我们去哪！”季兰儿和小萝卜头异口同声。
“我们全听墨儿的”！”大伯娘郑重地附和道。
一家人瞬间结成坚固联盟！季大山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我就这么一说，哪来这么大怨气……”也没人理他，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眼下还不能买车，还是先跟里正家借。每天给十文车钱，我们管喂牛。明天去买大缸和坛子，以后用坛子装货来回方便。”季墨继续安排。
“爹，明天您带兰儿和稻子哥去镇上。先去买了猪下水，让稻子哥给兰儿送回来收拾，您自己先去支应凉棚摊子。这样就不用贪黑，没那么忙了。我去找里正再细谈一下具体事宜。晌午我和稻子哥应该能赶回镇上出摊。”
“也好！这样安排时间就宽裕多了！”季大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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