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下午的《企业管理》课上，苏晚的笔尖在笔记本上停顿了半秒。斜前方的林浩正低着头打电话，声音压得极低，却还是有零星的词语顺着空气飘过来——“催什么催”“再宽限几天”“那辆车……很快就能到手”。
她的指尖在书页上划出浅浅的印痕，目光落在林浩握着手机的手上。那只手腕上光秃秃的，原本该戴着她送的那块浪琴手表——侦探发来的抵押清单在脑海里清晰浮现，照片上的手表表带还留着她特意选的蝴蝶扣，此刻却成了林浩填赌债窟窿的筹码。
下课铃刚响，林浩就像火烧屁股似的冲出教室，手机贴在耳边，语气里的谄媚藏都藏不住：“张哥您放心，我跟她关系铁着呢，那车她肯定愿意借……什么？利息再涨五个点？别啊张哥，我这就去办……”
苏晚收拾书本的动作慢了半拍，眼角的余光瞥见白柔跟了上去，两人在走廊拐角处碰头，头凑在一起嘀咕着什么，林浩的手还在半空用力挥了挥，像是在发狠。
“他又在搞什么鬼？”赵玥凑过来，压低声音，“刚才我好像听到‘车’什么的，不会是想打你的越野车主意吧？”
苏晚合上笔记本，封面的金属搭扣发出轻响：“不是好像，是肯定。”她想起昨天侦探发来的定位，林浩连续三天去了城西的二手车市场，每次都和同一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见面——那人正是本地有名的二手车贩子，专做抵押车和黑车生意。
“那我们怎么办？”赵玥急了，“要不把车藏起来？或者直接卖了？”
“藏起来不是办法，卖了更可惜。”苏晚走出教学楼，阳光穿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辆车我加装了防爆油箱和防撞杠，末世里比坦克还实用，不能给别人。”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他想要，那就‘借’给他。”
赵玥愣住了：“你真要借？他这种人，借了肯定就不还了！”
“所以才要‘借’啊。”苏晚看着远处林浩和白柔并肩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不把饵放出去，怎么钓大鱼？”
她掏出手机，给侦探发了条消息：【查一下林浩接触的那个二手车贩子，最好能弄到他们的交易记录和通话录音。】
侦探几乎是秒回：【刚查到，那贩子欠了高利贷，最近在催林浩尽快交车，说要赶在月底前出手。】
月底。苏晚看着日历上的日期，离末世爆发还有七十四天，离月底只剩五天。看来林浩是打算在末世前把车变现，用她的钱给自己铺后路。
“走，去顶层公寓。”苏晚拉着赵玥往停车场走，“该给那辆车装个‘小礼物’了。”
越野车停在公寓楼下的阴影里，苏晚打开后备箱，里面放着几个不起眼的黑色盒子。“这是我托人买的GpS定位器，还有录音模块。”她拿起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熟练地拆开，“能远程监听，还能实时定位，续航三个月。”
赵玥看着她把定位器塞进保险杠的缝隙里，又在驾驶座下方藏了个更小的录音模块，忍不住咋舌：“你连这都准备好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苏晚盖好后备箱，拍了拍手，“尤其是防林浩这种人。”
刚锁好车，苏晚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林浩”的名字。她对赵玥比了个“嘘”的手势，按下了接听键，同时点开了录音功能。
“晚晚，你在哪呢？”林浩的声音带着刻意装出来的熟稔，背景里隐约有汽车鸣笛的声音，“我刚跟我爸打电话，他说想看看你那辆越野车，说看着挺结实，想给我弟也买一辆。”
苏晚靠在车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车门：“哦？叔叔喜欢啊？”
“是啊是啊，”林浩的声音更热络了，“他今天正好有空，你看能不能把车借我用一下？就开半天，晚上就还你，保证给你加满油！”
“不太好吧，”苏晚故意拖长了语气，“那车我刚改装过，怕你开不习惯。”
“哎呀我技术你还不知道吗？”林浩急忙说，“肯定小心开！就当帮我个忙呗，我爸难得开口，总不能让他失望吧？”他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了点委屈，“再说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借个车还不行吗？”
“朋友”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苏晚只觉得讽刺。她看了眼赵玥，对方正对着她点头，眼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
“行吧，”苏晚叹了口气，像是很为难的样子，“钥匙在我这儿，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
“我在学校东门！马上就到！”林浩的声音里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太谢谢你了晚晚！你真是太好了！”
挂了电话，赵玥急得直跺脚：“你还真要借给他啊？这明摆着是圈套！”
“放心，”苏晚拍了拍她的肩，眼神笃定，“我在副驾的储物格里放了个微型摄像头，他做什么都能录下来。再说，定位器和录音模块都装好了，他跑不了。”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备用钥匙，递给赵玥：“你先回公寓，把防盗门的铁链锁好，我去去就回。”
“我跟你一起去！”赵玥把钥匙塞回她手里，“万一他耍花样怎么办？”
“他不敢在学校门口怎么样。”苏晚把钥匙放进外套内袋，“你回去等着，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学校东门人来人往，林浩果然等在公交站台，旁边还站着那个穿花衬衫的二手车贩子，只是换了件夹克，正假装看手机，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路口。看到苏晚的身影，林浩立刻迎上来，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晚晚，你可来了！”
“钥匙。”苏晚把钥匙递给他，语气平淡，“记得加92号油，别加错了。”
“放心放心！”林浩一把抢过钥匙，手指都在发抖，“晚上七点，我准时在宿舍楼下还你。”他说着，转身就想走，被苏晚叫住了。
“等等。”苏晚看着那个二手车贩子，故意提高了声音，“这位是？”
林浩的脸色僵了一下，慌忙介绍：“哦，这是我爸的朋友，张叔，跟我们一起去看车。”
穿夹克的男人立刻挤出个笑，朝苏晚点头：“小姑娘好，麻烦你了啊。”
“不麻烦。”苏晚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语气意味深长，“车是我保命用的，还请张叔多照看着点。”
男人的笑容僵了一下，没再接话。林浩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他往停车场走，脚步快得像是怕苏晚反悔。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越野车的影子消失在拐角，拿出手机点开定位App——屏幕上的小红点正沿着马路缓慢移动，旁边还显示着实时车速：35km\/h。
“跑不掉的。”她低声自语，转身往宿舍走。刚走两步，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录音模块发来的消息：【开始录音】。
她戴上耳机，林浩和那个男人的对话清晰地传了过来：
“妈的，这娘们总算肯借了！”林浩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张哥，这车能卖多少？”
“最多五万五，”男人的声音很粗，“改装件不值钱，再说这是私家车，没手续不好出手。”
“五万五？太少了吧！”林浩急了，“我跟她说了是我爸要，她肯定以为我会还……”
“少废话，”男人打断他，“能卖到五万五不错了。赶紧开到店里，我联系好买家了，今晚就能交易。”
“那……那苏晚那边怎么办？”
“办什么办？”男人嗤笑一声，“等她发现车没了，你早就拿着钱跑路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
耳机里传来林浩的低笑声，带着点犹豫，更多的却是贪婪：“也是……反正末世快到了，谁还顾得上谁啊……”
苏晚的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泛白。原来他不仅想骗车，还知道末世的事？是白柔告诉他的？还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继续听下去。林浩和那个男人还在商量怎么伪造借条，怎么把责任推到苏晚身上，甚至提到要“吓唬吓唬她”，让她不敢报警。
走到宿舍楼下时，录音里的对话已经变成了讨价还价。苏晚摘下耳机，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定位点停在了城西二手车市场，眼神冷得像冰。
她给侦探发了条消息：【查一下那个张哥的高利贷债主，越详细越好。】
然后点开和赵玥的聊天框：【鱼上钩了，准备收网。】
赵玥几乎是秒回：【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待命！】
苏晚抬头看向宿舍楼，林浩的宿舍就在三楼。她仿佛能看到他拿到钱后得意的嘴脸，看到白柔数着分赃款时贪婪的眼神。
真好笑。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早就成了她的猎物。
她转身走向校门口的打印店，脚步坚定。既然林浩想要钱，那她就“给”他。只不过这笔钱，需要他用代价来换。
打印店的老板正在打瞌睡，被苏晚敲玻璃的声音惊醒：“打印什么？”
“打印几张照片，还有一份合同。”苏晚把手机里的文件传过去，那是林浩的贷款合同、抵押清单，还有刚才的录音转文字版，“放大点，越清楚越好。”
老板看着文件里的内容，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但还是麻利地操作起来。打印机的“滋滋”声里，苏晚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已经想好了下一步。
林浩，你不是想要车吗？不是想骗钱吗？
那就准备好，迎接你的“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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