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和小厮双双往门口看去，就见一个穿着桃色衣裳的妙龄女子，一边往这边迈着小碎步，一边悠哉悠哉地打量着四周的药材。
掌柜刚想开口伺候，六子已经率先迎了上去，“陶大夫！”
声音之大，让掌柜足足愣了好一会儿。
还是身旁的小厮率先反应过来，盯着女子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不是说长得挺有气质的吗？怎么感觉像个青楼女子一般？”
小厮这话的声音说得极小，奈何药铺的地方就那么大，加上如今也没多少人上门买药，六子离得不远，一下子便听到了这番话，险些噗嗤一声笑了出口。
说实话，小厮这话还真就没说错了。
陶绾方才和六子说起的计划，就是这么说的，让六子领着掌柜在前边打头阵，她转头去青楼找个姑娘来代替自己的身份。
六子深吸了一口气，憋住了身上的笑意，回头狠狠瞪了小厮一眼，“你说什么呢？！谁是青楼女子！”
六子跟在陶绾身边有一段时日，虽然举手投足间学不到十足的大夫模样，可是要想学一个大夫的学徒，却也能学个七八成，乍一眼看过去，那就是一个妥妥的未来大夫的模样。
有了六子的对比，小厮的眼底顿时多了几分信服，眼睛跟着咕噜噜转了好几圈，心里也打起小算盘来。
也罢，只是让自己把人带回去，又没说要怎么带，再说了，自己从未见过这位陶大夫，一直以来也只是看得画像，要知道，本国画像可是堪称一大邪术，只要给银子，哪怕毁容好几百年都能给你画成西施！
这么想着，小厮脸上跟着多了几分讪笑：“我是说，真是不好意思，要你们跟着我多跑一趟了，来，这边请，这边请……”
小厮给了一个台阶，六子和女子自然不会追究，毕竟这后边还有一台大戏要跟着演呢。
两人跟在小厮后边，往药铺外边走去，徒留目瞪口呆的掌柜站在药铺里边，愣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往外追了几步。
“欸，那个……”
刚走出药铺，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六子身后，慢悠悠地挪移着脚步，仔细一看，那人可不正是陶绾？
“这又是玩的哪出？”掌柜嘀咕了几句，最终还是转身进了药铺。
另一边，陶绾还在继续挪移着脚步，不远不近地跟着前方的三个人，保证三个人的行动始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三人的对话，也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耳中。
“不知姑娘和先生如何称呼？”说话的是那小厮。
女子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陶绾，这是我的门童，唤他六子便成。”
小厮点头哈腰，看了一眼女子的指甲，嘴角想往上扬又不太敢，“这，听闻这大夫都是不能留指甲的，陶大夫还真是特别啊，不光留了半截的指甲，还全都上了颜色……”这不是怡红院的女人才会干的吗？
后半句话，小厮自然没敢说出口，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女子的手。
不远处，陶绾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玛德！真会坏事！”
她当时找上女人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先是一锭银子塞了过去，女人当时便半个身子倚到了她的身上，软糯糯地说是她的人了。
她和女人说了自己的要求——让她装成自己的身份，到一个富贵人家去买药，当然了，如果交易的过程中，产生了什么其他的交易，她陶绾不会管，只要别坏了她的事就行。
当时和女人谈话的时候，她便千叮咛万嘱咐，绝对要把指甲剪了，哪知道到紧要关头，还是坏了事。
不远处，女人吃吃地笑了一下，捏着兰花指轻轻拍了小厮一下，“你说得对，也不全对。”
“不全对？”小厮的眉头跟着皱了起来。
一旁的六子连忙上前，想要帮着说话，女人已经率先将话接了过来。
“你说的啊，那是宫里的大夫，宫里的大夫要伺候那么多达官贵人，还要伺候什么娘娘之类的，自然要求就多了，像我们这种，最多也就是乡村大夫，哪有那么多要求？你说是吧？”
小厮大概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却又想不清楚，索性点了一下头，没接话。
六子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子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趁小厮不注意，压低着嗓音说道：“哥，你放心，姐都叮嘱过我了，我肯定不会给你们坏事的！”
“不会最好……”六子嘀咕道。
小厮回头，看了六子一眼，“六子先生方才说什么？”
六子连忙堆起笑容，“我问你还有多久到呢。”
小厮弯腰作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府邸，“正想与先生说此事，前面不远处就到了，还要劳请两位在此稍等片刻，我先进去通报一声。”
女子原本还漫不经心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顺着小厮离开的方向往前看了一眼，眼底顿时跟着一亮。
“那户人家，就是要卖药给我们的人家？”这话是对六子说的。
六子打量了她一眼，眼底带上了几分担忧，又回头看了一眼小厮已然进屋，这才压低着嗓音对她说道：“你想做什么？找你的时候，陶大夫应该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吧？此番交易的是富贵人家，你现在说这些话，露出这个表情，难不成是想破坏交易不成？”
“我的表情怎么了？”女子的表情有些不屑，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捏着兰花指拍了六子一下，“欸，问你，那个陶绾就是先前来寻我的女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是说只是个乡村大夫吗？怎么能和……这样富贵的人家打交道？”
说话间，女子再度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府邸。
实在是不能怪她心动啊，这样金碧辉煌的府邸，别说是在汴梁城，即便放眼整个南诏国，也找不到几户这样富贵的人家啊，她从前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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