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歌心中看到他们十分高兴，毕竟他们也算是老乡，可是此时她想找的人是冯灿阳，他们在这里的话，她反倒不好说自己的来意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进包厢坐下，自己给自己斟酌了一杯酒，看着他们默默无语。
“您如今贵为一国之母，怎么出宫跟玩儿一样？”刘仟的声音突然阴恻恻响起。
他这话一出，倩倩也表示疑惑地看向她，倒是冯灿阳开口帮她解释道：“二位不知，高姑娘性格比较桀骜，皇帝又比较纵容她，她想出宫散散心，也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感谢他帮自己解释，但他话中的内容却让她听起来怪怪的。
果然，刘仟听完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是，这样的好日子，也难怪我们齐国的安乐郡主乐不思蜀了。”
见他又挤兑自己，高歌暗自掐自己手心。
她多么想告诉他们，国仇家恨她一刻也没有忘，但是告诉他们有什么用呢，让他们掺和进来，只是多两个人跟着担惊受怕罢了。
如今齐国与鄢国既然已经撕破脸，那么她后续的行动，需要付出的后果，就让她一个人担着好了。
这样想着，她也就一下子站起身，直接对着冯灿阳行了一个礼，开门见山道：“灿阳，我找你有事相商，可否借一步说话？”
冯灿阳几乎没有思考就点了点头，起身就准备跟着高歌出去，刘仟突然起身，将手中酒杯用力摔在桌上，气忿不平地对着冯灿阳一拱手，冷冷道：“既然如此，那刘某就告辞了，不打扰冯公子夜会佳人了！”
他语气中的揶揄怨怼简直不加掩饰，饶是冯灿阳急着和高歌独处，仍然生气地指着刘仟生气地道：“你什么意思？”
高歌扯扯冯灿阳的衣袖，示意他别计较，自己反倒是彬彬有礼地对着刘仟道：“实在抱歉打扰你们雅兴了，下次如果有机会，能否共饮一杯？不知刘君如今在哪里下榻，靠什么营生呢？”
她问的本意是想看看能不能帮帮他们，在这异国他乡将日子过好一点，也算表达一下自己的感激之情。
谁知这话听在刘仟耳里，完全是嘲讽他一个流落异乡的人，自身生活都得不到保障，居然还来对她一个身处后位之人指指点点。
因此刘仟愤怒地一挥袖，拉起倩倩说了一声“我们走”，两人的身影又如上次一般消失在了门口。
几秒后，倩倩的声音突然传来：“我们在城西的来福客栈安身，平时我会做针线活，刘仟靠耍枪谋活…”声音一会儿就远了，想来是刘仟愤怒地拉着她快步走开了。
包厢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两人沉默地看着对方，高歌眼中一片落寞，而冯灿阳则是相反的一片炙热。
“高姑娘…”冯灿阳率先打破沉默，想说既然他们二人走了，那不妨就在这里谈事情好了，但高歌突然道：“灿阳，你不必如此见外，可以唤我闺名。”
每次高歌叫他灿阳，他都会心中一热，如今骤然听她如此说，更是激动地心脏砰砰跳，他不可置信道：“真的么？我可以叫你霜儿吗？”
“什么？！”这下换高歌震惊了，自己原名叫王凌霜这件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不知道他为何会想如此称呼自己。
“你为何想如此称呼我？”
冯灿阳右手成拳捶在左手手心，绕着桌子转圈圈，细细解释道：“我也不知为何，总是多次在梦里跟你相见，在梦里我唤你霜儿。不过很奇怪的是…”
“什么？”高歌上前一步，她此刻心中也怦怦直跳，难道，灿阳也是跟他一样，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么？
只是，他没有了记忆，却莫名其妙地对自己有亲切感和熟悉感？
“在梦里，我们的装扮很奇怪，马车是一个大铁盒，会自己奔跑，你在梦里比较活泼，我记得，你游泳特别漂亮…”
冯灿阳边说边回忆，却把自己越说越迷茫，搞不懂那些梦境到底意味着什么。
听他说完这些，高歌忍不住热泪盈眶，她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他就是和她属于一个世界的冯灿阳！
想到此，心中的亲近油然而生，她现在突然不再害怕那未知的未来了，也不再顾虑将心中的一切剖露给他，于是她兴奋地道：“这里人多眼杂，我们不妨去找一个更加僻静的地方聊聊。”
冯灿阳更是无有不应，静静跟在高歌身后，两人穿过熙来攘往的街道，走到了一个几乎无人的僻静旷地。
高歌站定，转头，对着冯灿阳绽放出一个笑容，缓缓道：“我打算杀了他。”
冯灿阳一顿，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冯灿阳当即左右转头，张皇地看看有没有人把这话听去。
高歌见状，朝他走近几步，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我跟他不只有国恨，还有家仇，我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跟他一起过太平日子。”
她敛了敛心神，转转眼珠子，又道：“你是他的臣子，我骤然如此说，你的心里肯定很纠结，我也知道你心中喜欢我，如果想跟我在一起，自然也不会泄露这个秘密。”
她抬头看向他，却发现他的眼中全然没有惊恐，却是对她赤裸裸的心疼，只听见他道：“我实在难以想象，这些日子你一个人是怎么捱过来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去任何地方，给你想要的幸福，你不必将自己陷入如此险境。”
高歌却坚定地道：“不，我一定要报仇，事后，我还想请你帮一个忙。”
“你尽管说，我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冯灿阳激动道。
高歌继续道：“三日后，我会和司昀去留城，届时他身边人手众多，我无法堂而皇之杀他，而且他身手出众，我们都不是他对手。因此，我只能另辟蹊径，事成后，我不奢望自己能完全脱身，可是我不想连累我的侍女，希望你能够派人接应一下她们。”
高歌没有将自己的刺杀计划和盘托出，害怕他知道了可能会阻止。
而冯灿阳听完则是失控地抱住了她，口中喃喃道：“我不允许你如此，我不允许，霜儿，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你不要回去了！”
高歌却是挣脱了他的怀抱，眼中是坚定的神色，看着他，惨然一笑。
有些事情，是非做不可的。
她跟当初的苏十九，如今的司昀，都要做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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