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传们都被这个消息震到，一个个目光呆滞，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呢？
直到亲眼所见——
在他们脑子里还是一团乱的时候，龙吟声渐渐低了下去，养乐多转过头。
巨大的黑龙微微俯首，盘旋着低下身子，将脑袋凑到了叶随安和江朝叙面前。
向来冒冒失失的养乐多此刻小心翼翼，大到出奇的龙首上安静躺着一个人，少女双眸紧闭，无声无息的躺在那里。
那是顾夏。
是他们的师妹啊。
叶随安试图冷静下来，然而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只是下意识将人接了过来，动作机械，唇角动了动，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江朝叙刚迈开步子，识海微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视线落在不远处滚落的位置。
漫天风雪之中，黑龙俯下龙首，将被自己安稳护住的少女交托到叶随安手中。
那种从骨子里慢慢升起来的寒凉让所有人的心都好似浸透在冰雪里一般，就连浑身滚烫的血液都冷凝了下来。
风起。
雪落。
恰似一场盛大的别离。
足足过了好半晌，都没有人能从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幕中回过神来，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手下动作停住，就连防御法器的失去了光泽，见状，有魔族立刻试图抓住这个机会前仆后继冲了上来。
果然顾夏死了对于他们来说才是真正的好事，趁着修士这边的士气低迷，他们当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双方僵持这么久，本就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若是能趁机解决掉几个难缠的亲传那就再好不过了。
匆匆摆脱重围的钟屹长老衣袍染血，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狼狈，垂在身侧的灵剑上血液还在不断滑落。
他顾不上痛心，第一时间出手，排山倒海般的剑气掠出，将扑上来的魔修斩杀殆尽。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钟屹长老怒喝一声，接连几脚将那些亲传踹醒，“再继续这样下去，你们的下场也只有一个死。”
顾夏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初得知消息时他不可谓不震惊和痛心，但现在情况危急，钟屹长老自己甚至根本没有来得及难过的时间，便看到这群集体化身木偶人的亲传。
只得亲自动脚，将他们一个接一个踹醒过来。
江朝叙回过神来，不死心的再次探查了一遍，才黯然的收回灵力。
一抬头，便对上了叶随安隐隐带着几分希冀的目光。
他唇角扯了下，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白衣之前没说谎，的确是自爆。
顾夏体内的灵力已经散的干干净净了，难怪会引起这么大范围的天地异象。
叶随安眸光黯淡下去，他动了动手指，有些僵硬的指节微微收紧，将少女单薄的身体又揽紧了几分。
死寂在一片沉默中蔓延。
被钟屹长老踹了一脚的亲传们如梦初醒，顿时有些手忙脚乱。
舒月第一时间撑起灵器，推出去挡在身前，莹润的光芒将叶随安连带着所有人一起罩入安全范围内。
桑晚从芥子袋中掏出了自己所有的丹药，呆呆的站着，却没有半点用。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茫然，声音闷闷的唤了声，“师姐……”
舒月微微叹了口气，心底的震惊不比她少，但还是摸了摸师妹的脑袋以作安慰。
丹药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还活着的人能够拉的回来，却对已死之人起不到任何作用。
几个丹修从心底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是啊。
他们救得回场上其他人，却唯独救不回顾夏。
半晌，才有亲传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呢喃着开口，“怎么可能……”
假的吧。
郁珩从刚才开始脑子就乱糟糟的，死死咬住下唇，“我不相信，顾夏怎么可能会死？！”
血腥味充斥在唇齿间，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
不止是他，几乎所有人脑海中都是这么想的。
甚至有人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疼痛之下眼泪瞬间就飙出来了，也让他终于清楚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可正是如此，才更让人觉得难以接受。
“那可是顾夏啊……”
他们这才恍然惊觉。
一直以来，无论怎样打打闹闹，但关键时刻，所有人对顾夏的信任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似乎只要有她在，那便万事不扰。
即便遇到再棘手的事情也能够解决。
虽然顾夏平时吊儿郎当的，可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是五宗亲传里的那根定海神针般的存在了。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们，顾夏竟然会死。
岑欢握着剑，轻声吐字。
“可是，顾夏也是人啊。”
是人，便总会有累有痛的时候。
正如这一刻。
谁能想到。
在这场大战之中，最终陨落的会是顾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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