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三个问题
“那又为什么？”项茉莉一直很惊讶。不仅项茉莉惊讶，就连在场的众多媒体记者也感到很惊讶。这有点超出常理的认知了。
李浩然缓缓说道：“我说不简单，首先要完成布设机关得满足三个条件，时间、地点和能力。很显然，地点有了，能力也具备了。但时间上好像有点冲突，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一起出发一起到达的野人山第一个搜查住所，那完全没有时间布设机关。但机关又早已布设，就像专门等着我们上门掉圈套一样。结果已明摆着，所以，我们只能往过程上去思考。回来以后，我也考虑过很长时间，为什么那里会有机关？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看到了这根生锈的铁钉。对，就是这根杀人妞上的利器，我才恍然明白。”李浩然举起了手中的那根铁钉，“这根铁钉上的锈迹。铁钉上有锈，代表它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有点长，换句话说，那机关已经布设很长时间。有可能是三天，也有可能是三个月，这个我没去检测。这个其实也必要检测，因为这根生锈的铁钉，让我确定了杀人妞一定是提前布设。”
“既然杀人妞是提前布设的，而我们又是最近才发现的点。那么布设机关的人的目标是我们吗？退一步说，我们是唯一目标吗？很显然，布设机关的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找到华少冲的临时居所，这也就是说他想要对付的人并不是我们。除了我们以后，那还有谁？”
“我明白了。”项茉莉惊呼道，“华少冲。”
“回答正确，加十分。”李浩然点点头。“那为什么要布设机关呢？”
“当然想要杀死华少冲。”王源抢先一步说道。
“聪明的一休果然很聪明。”李浩然笑道。“那为什么要杀死华少冲呢？”
“因为华少冲该死呗。”王源撇了撇嘴，说道。
这是一句废话。
众人没有理会。
“那是因为华少冲知道屎壳郎杀手的秘密？”韩国庆小心翼翼地补充。
李浩然又是点头，“凭借案发现场的狙击技术，再加上长时间的相处，华少冲早就知道屎壳郎杀手是谁。或者说是华少冲早就跟屎壳郎有过案件上的讨论和交流，这不得不让屎壳郎杀手有所顾忌。所以，我们将嫌疑目标定在华少冲身上时，这就注定了他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你所说的不愉快的事情，指的是？”项茉莉问道。
“只有华少冲死了，屎壳郎杀手的身份才不会暴露，你说是吧。”李浩然盯着陆初，笑道。
摄像机的镜头也不失时机地对准陆初。
陆初的脸出现在了背后的那块硕大的显示屏上。平静，冷漠，就像置身事外一样。
所有在场的人，视线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陆初。焦点的温度直线上升，就像太阳光线折射在凸透镜上。可惜的是，凸透镜的焦点落在偌大的湖面上，泛不起一丝的波澜，提升不了一点的温度。
“你能这样推想，其实很正常。我跟华少冲的确认识，而且好得要命，甚至可以换着穿底裤。”陆初的嘴角泛起一抹古怪的笑容，“可是，你的推理中，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要我说明吗？”
陆初的反击好像开始了。
“请指教。”李浩然抬了抬手，礼貌地回应。
“嗯。”陆初说道，“大家都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进野人山抓捕失败了，为什么？”
“因为第一个抓捕点，并不是华少冲的居所。”
“可杀人妞的机关却布设在第一个抓捕点。”
“这是事实。”
“那既然要华少冲死，为什么不把机关布置在华少冲的崖洞里？”
“这个问题问得好极了。”李浩然笑了一声，“能不能帮我问问屎壳郎杀手，在之前，他知道华少冲在野人山的落脚点吗？”
“难道他不知道吗？”陆初反问。
“有可能不知道，也有可能知道。”李浩然笑道，“但我猜在之前他并不十分清楚点在哪里。”
“哦。”陆初很平淡地应了一句。
“因为他跟我们获得信息渠道是一样的。”
“为什么？”
“因为他也是从华夫人口中得到的信息。而华夫人得到的信息，跟华少冲实际藏身的地点数据，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差异。小数点后面的一个数字，有些略微不同。而华少冲留给刘宇西的信息是完全准确的。因为华少冲很诚挚地想邀请刘宇西一起随他到野人山去玩，因为华少冲真的很想跟刘宇西在一起。本来我也没想到这一点。但他在前段时间向华夫人打听了华少冲的去向。”
“我明白了。他不应该打这个电话。”陆初说道。
两人一阵沉默。
但项茉莉很着急。
“他们打了什么电话？”项茉莉问道。
李浩然和陆初都没有回答。
汤歌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事我知道，但这事关案件调查……”
“我知道，这可能事关案件调查的工作，”项茉莉真的有些着急，急得连说话语速也不自觉快了许多，“可是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也迫切想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汤歌转而面向陈忠。这必须要清楚。案件调查的细节绝不能在电视节目上向公众公开。但没想到的是陈忠虽然脸色阴沉，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这个我来详细说明。”汤歌解释道，“我们询问过华夫人，临时居所的数据是从哪里得到的。她说过，曾在一个月前，有华少冲的朋友问她华少冲在哪。她说在野人山。那时候的华少冲的确在野人山。于是那个朋友又问华少冲有没有在野人山临时住所，还说明了那个点的数据就在华少冲的卧室里。本来华夫人还将信将疑，结果还真在华少冲卧室的抽屉里找到了临时居所的经纬度。也就因为这个，当时我们正在满城寻找华少冲的时候，华夫人给我们也提供了相关信息。”
“这也就是说屎壳郎杀手提前拿到了华少冲的临时居所数经纬度数据，并在那里布设下了针对华少冲的杀人妞机关？”项茉莉问道。
“正是。”汤歌非常干脆地回答。
“那么，只要向华夫人问清谁给他打电话就不弄清谁是屎壳郎杀手？”
“是的。”汤歌答道。
“那么屎壳郎杀手是谁呢？”项茉莉看向陆初。
全场的人都看向陆初。
现在，就算再笨的人都会认为陆初是屎壳郎杀手。
可陆初好像一点也不慌张，一点也没有被众人揭穿罪行之后的那种恐慌。
“很可惜。”汤歌不无惋惜地说道，“华夫人并不认识这个华少冲朋友，电话是没有登记的Ip电话，就连说话的声音好像也是经过变声软件，所以，就算她能记起这件事，不可能认得这个人。”
很好的一条线索，就这样断了。一切都是推断。推断并不能成为法官判案的依据。
现场又是一阵沉默。
项茉莉赶紧打破沉默。“所以，我们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
“能够证明屎壳郎杀手的关键证据，是凶器。换句话说，枪和子弹。但枪和子弹却完美地出现在华少冲的崖洞里，所以在没有证据证明枪和子弹是被别人偷偷放进时，华少冲仍然是最大嫌疑人。这就是陆初想要的答案。”李浩然笑道。
大屏幕上，李浩然下方的代表人气的红色进度条猛飚。这也就是说他的答案在网民心中的人气最高。
项茉莉看着李浩然，“那么我们可以开始第三个问题了吗？”答案人气最高，谁就可以提出问题。这是游戏规则。
“可以。”李浩然笑道，“那么第三个问题就是，崖洞里的压模机和火药，真的是华少冲的吗？”
李浩然把目光转向了韩国庆。 “你可以想象一下，怎么样可以把自己的东西放到别人家里。” 韩国庆是特警队长，是射击专家。有关武器的事宜，自然可以咨询韩国庆。
“想像一下什么？想像着屎壳郎杀手如何知道华少冲的崖洞，如何抱着压模机和火药，跑到华少冲的崖洞里制作子弹？然后又如何把脏水泼给华少冲？”韩国庆连连摆着手，“我只知道华少冲一直是嫌疑犯，而且是最大的嫌疑犯。”
很显然，韩国庆的答案并不太令李浩然满意。李浩然转而问王源，“你说呢？”
聪明的一休。
一休的聪明。
王源摸了摸自己锃亮的脑壳，又推了推黑框眼镜，“呃……，从心理学的角度而言，我可以找他聊聊，然后跟他说我有一点东西得放在他家里，让他帮我保管一下。打感情牌，共情。对，这在心理学上，就叫共情管理。我想以我的魅力，足以打动华少冲。这个回答是否完美？”
聪明的一休。
一休的聪明。
“那你的答案是？”项茉莉转向陆初问道。
陆初紧闭嘴巴，连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来。他懒得回答，或许是不能回答。
项茉莉只能放弃，转而望向李浩然。
李浩然是这个问题的提出者，对答案满意与否当然由他说了算。
但李浩然并没有说，也没有问。跟陆初一样，紧闭着嘴巴，连一丝声音也没发出来。
舞台上的两个参与者，都不说话。沉默即是冷场，冷场意味着主持人能力薄弱，节目质量低下。
项茉莉当然不会让节目冷场。这么好的警务在线直播节目，怎么可能失败呢？项茉莉作为青苹果市的当红主持人，自然还有几把刷子。她马上把目光瞥向了观众席上的第一排。第一排坐的都是警察，而且是高层。
警界高层的第一把交椅，自然是局长。陈忠作为局长，自然也就是项茉莉最好的选择。
“陈局，你觉得呢？”项茉莉居然没给陈忠一点的缓冲和准备机会，直接向陈忠发问。
摄像机镜头很配合地转向了陈忠。
大屏幕上，马上出现了陈忠的脸。依然帅气，依然英姿勃发，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
不是难看，是极为难看。
但这种难看的脸色，只持续了一秒。
一秒之后，陈忠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一僵一笑，如同变魔术一样，或者说是变脸。就是那种某个地方的国粹一样的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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