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小姐为了此次科举费了多少心力，花了多少时间，又多少次深夜研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即使那位是凌江国的皇帝，即使春生还没有见过他，他心里便不可抑制地对那是非不分，黑白不辨之人产生了厌恶之感。
如他们小姐一般大的京都贵女，哪个受得了这样的苦呢。之前他不说，是害怕小姐会难过，害怕她会因为他们知道她在皇宫的处境儿而难堪，害怕她会失望。可今日见她如此，他忍不下去了。
“没事，我就是个扫地的，繁忙不到哪里去。”沈流英自嘲道。
春生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轻易地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想必你们也听过不少流言了”烛火微光摇摇晃晃，照着她的侧脸也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柔光，“既如此，还不如我亲口告诉你们，免得你们乱想。”
她的声音在夜风中传入他的的耳廓，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呢，春生勉力忍着想哭的念头，硬生生憋红了眼睛。手上的力道却是轻重有度，一点也不会让人察觉到他心里的活动。
“对了”差点在舒坦的按摩里忘了正事，“你明日记得去宫里替我告假三日。”
春生怕自己一出口就是呜咽声，重重点了点头，才意识到她背对着自己根本看不到，这才轻声道：“好。”
沈流英还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继续说道：“告假之后，你便即刻前去寻宁安郡主身边一个叫冬月的侍从，就说我身子不适，需要一些药材。”说到这儿，她轻笑了声，“至于要什么药材，你就捡着贵的说，尽量多说一些，反正他们给得起。”不待春生回话，她想起了什么一般补充道：“记住，我告假几日你便前去要几日的药材，之后全部药材，算了，还是一半吧，都换了钱记在账上。”
春生不明所以，但是下意识嗯了声，反应过来后问道：“小姐，咱们问郡主身边的人要东西，会不会不大好？”
沈流英舒服地闭上眼睛，神情惬意，“不会，他们乐于助人，巴不得咱们去要东西呢。”去要东西就意味着自己不会再追究了，不去要的话，依照那个冬月的心性，肯定以为自己怀恨在心，意图报复，指不定会做什么来维护他心爱的郡主呢。
春生很听她的话，也不会自作聪明问一些令人尴尬地问题，嗯，是个很好的有眼色的侍从。
第二天一早，迎着灿烂的朝阳，春生到了宫里告假。消息传达上听，季廉也只是朱笔微顿，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冷声道：“娇气。”
吴越暗暗摇头，陛下这话若是被沈大人听到了，唉，沈大人该有多难过呀。陛下若是真的有意于沈大人，那便应该更加主动一些，这京都里哪个儿郎不知道对于自己喜爱的女子是怎么疼宠都不为过的……算了，说不定陛下也没有多么喜爱沈大人，只是有些不同罢了。
宁安宫内，宁安郡主娇气地倚在少年人已经有些雄厚宽实的胸膛上，“冬月，你说那个沈流英过不过分，我都还没有卧床不起呢，她今天就不来皇宫了。”
冬月将下巴搁在她毛茸茸的额头上，拍了拍她的肩，知道她也就是嘴上说说，并没有什么旁的坏心思，想必谁也不会相信，一向刁蛮任性的郡主私底下是这么个孩童性子。他微垂下头去看她的娇容，想当初，自己来柳府之前，不也以为她是个脾气顶坏的女娃吗？
“你快说呀，她是不是很过分？”宁安郡主久久不见回应，伸手拧了拧他腰间的软肉。
其实一点也不疼，可是冬月还是忍痛般嘶了一声，柳思月瞪圆了眼睛，湿润中带着担忧的眼尾一瞬间多了明媚的色彩，“怎么？很疼吗？我没，没用力气啊……”她有些委屈道。
冬月揉了揉她柔软细滑的头发，闷笑声连带着他胸膛的震动传给了柳思月，“好啊，你骗我！”她正打算好好惩罚他一下，谁知这个时候有一小宫人进来通报。
不小心看到了郡主与冬月二人的亲密行为，小宫人连忙低下头当做自己什么也没看见，跪下恭声道：“郡主，柳尚书派人来了，说是有话带与郡主。”
柳思月听此顿时不悦地皱起了眉眼，一点也不见刚才的欢欣，她刚想不耐烦摆手让他们滚，就被冬月捉住了手腕，他目露不赞同地唤了一声郡主，让柳思月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不少。
对啊，孙尚南不知怎么的被皇帝表哥给遣回柳家了，少了个人传话，父亲肯定是要找个新人来看着她的。
“……让人进来吧。”宁安郡主不情不愿道。
小宫人连忙应是，退了出去。
一个身形高挑身着灰色柳家仆装的男子走进了殿中，宁安郡主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让默旗来。
默旗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之一，平日里几乎不会让他显露在人前，今天怎么……
默旗朝着宁安郡主行了礼后，直接便站直了身子，没有等着郡主说起来，柳思月正想抓着这个错误来做些文章，就听他道：“郡主，大人说了，请您尽快与陛下培养感情，否则，”他的视线转到了一旁恭顺站着的冬月身上，柳思月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怒声道：“你敢！”
默旗笑了一声，“奴才自然是不敢，可大人有权处置在柳府的任何奴才。”无视宁安郡主怒火，他慢条斯理说道：“郡主，您可要抓紧时间了。”
宁安郡主双手紧握，咬着下唇，“父亲怎会突然这么急切？”
“郡主”默旗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过去，“您难道没有发觉陛下对那位沈姑娘的不同吗？”
宁安郡主几乎想笑：“如果让她去洒扫台阶也算是的话”说实话，柳思月在一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惊掉了下巴，就依照表哥这样的做法，不把人往外推就算是好的了，她还真没想过像表哥那样的活阎王会喜欢谁。只是表哥真是暴殄天物，那么美的一张脸，竟然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去擦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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