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就听见你家叮哐叮哐的，干什么呢，老谢头？”
见到对门的老邻居管大爷出来了，谢老头不禁笑起来：
“你个糟老头子，耳朵不是早就背了么，怎么，我家才敲了几榔头钉子你就受不了，出来抗议了？”
管大爷也笑起来：“我就知道，除了你别人家不会整这些幺蛾子。说吧，又干什么坏事呢？弄的整面墙都哄哄的震。”
“当然是新鲜玩意，你肯定没见过。”说着向楼梯下张望一眼，下面传来“笃笃笃”的爬楼声，“来了，给你开开眼。”
“我没见过的？开玩笑，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管大爷嗤之以鼻，口气中满满的不屑。
抱着一个白色盒子的赵大斌正好来到楼梯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继而暗笑：
这样也行？是不是还有‘吃过的饭，比你路过的桥还多’？
正想着，谢老头正好把这句话脱口而出。
汗！
两个大爷的注视下，赵大斌把这个白色尖顶方身的小木箱，小心翼翼靠墙挂在大门左侧靠楼梯一端的墙壁上。
盒子上还端端正正用红笔写着“2-301”几个数字，正是老谢家的门牌号，木盒一侧还挂着黑色钥匙扣。
“这是？”管老头看向赵大斌问道。
“哦，这是牛奶配送箱，有了这个可以……”
赵大斌正在解释，突然谢老头打断了他：“别告诉他，他说他见过，什么都知道，是不是？”
老谢得意洋洋。
“德行，老了也是这副德行，小人得志的嘴脸。”
“你说谁小人得知？你才是小人，什么都不知道，还不虚心学习。”
“我不知道？人家说了‘牛奶盒’，放牛奶盒的吧，不对……放……牛奶的吧？”
看着这秃顶大爷殷切满满的眼神，赵大斌笑道：“您老说对了，就是放牛奶的。”
“牛奶干嘛往这里面放呀？还弄把锁，白给他们家？”
“白给？我倒想！是我花钱订的，人家帮忙送上门。”谢老头着急回答道，“以后大冷天的，我根本不用出门，天天在这里面取就行了。什么都不知道……”
“谁问你了，我和人家小同志说话呢，挨着你什么事。”管老头显然被挤兑的着急了，大声说道。
赵大斌赶忙拦住争吵的老邻居，他可没功夫耽误在这里听人吵架。
这家装好他还要赶到下一家呢，今天他的任务是必须装好二十家，明天第一波三十几家的正式配送就开始了。
“对对对，您问我呢，我和您说道说道。”
“这里面装的是预定的牛奶，除了牛奶还可以预定酸奶、奶茶，还有面包。只要付了定金，我们就天天早晨给你送上门，和您订报纸一样。”
“什么定金？要钱呀，我以为免费送货呢，人家送报纸的可不要钱。”管大爷撇撇嘴。
“你看，还是没听明白……”谢老头又着急着挤兑。
赵大斌赶忙拦住，“我来，我来。送货是免费送，大爷！”
“我说的定金，是这个小箱子和钥匙的钱，等您到期不定了，这钱还还给你。至于里面东西的钱，要您预定的时候就付掉，价格和店里面买一样的，如果定的时间长价格还可以便宜一点。您明白了吧。”
管大爷“哦哦”地点点头，终于听明白了。
赵大斌转身拿出一把钥匙递给谢老头：“2幢301，大爷这是您的钥匙，收好。明天8点前我们就把牛奶给你送上门，别忘了取。”
谢老头接过钥匙，没收起来，反而举起冲管大爷晃晃。
叮铃叮铃。
一对老小子！
赵大斌笑笑，摇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小伙子。”身后一个苍老硬气的声音响起，“2幢302，定一个月的酸奶。”
“你别我有什么你就学什么。再说，你不是不能喝牛奶么，订牛奶干什么？”谢老头说道。
“学你？哼。听清楚了，酸奶，我说的是酸奶。小伙子，记住了么？”
赵大斌高兴坏了：“得嘞！2幢302，酸奶，一个月。明天我就来给你装配送箱，大爷。”
“哐嘡！”2-302的大门重新关上。
赵大斌蹭蹭下巴，端起楼梯上的玻璃杯，看着谢老头，又看看对面紧闭的大门。
“谢您帮我，又多了一家。”
谢老头接过水杯，瞅了瞅对门，摇着头悄声笑道：“不用。都装上才放心呢，省的担心被偷。”
哈哈，老了老了，都快成了精了。
城南 石油集团二分公司家属区
这一片家属区最靠近白杨的甜品屋，也是石油集团下属几个分公司中家属区年代最久的。
许多房子是七十年代初期，援塞建设的老职工刚到塞北时，自己动手搭建的平房。
这里的房子绝大多数都没有门牌号，平常寄个信都直接寄到院里，靠姓甚名谁的直接找上门。因此，白晓亮要自己编好第几排第几户，安装完一家再一排排细数着，摸索去下一家。
这速度明显比赵大斌慢许多，眼看着许多家上班上学的都走完了，只剩下买菜的老人进进出出，他也着急起来。
“李强，李强，李强家有人么？”白晓亮隔着院门朝屋里喊了几声，半晌一点动静没有。
完了，估计人都出去了！
得加快动作，还有十多家呢，这家没人只能先去另一家了，一上午干不完就糟了，下午还开会呢。白晓亮这么寻思着，手下收拾工具的动作也不由加快了。
隔壁房间倒是走出来个人，一个少年，一手端着搪瓷杯，一手拿着支牙刷，脖子上还搭了条毛巾。
出了门，少年直接蹲在屋檐下的砖台上，灌下一口水，“噗”的喷出。
“哎，小伙子，问一下，这是李强家么？”白晓亮问。
少年一下没反应过来，想了想点点头。
“好嘞，谢谢。他们家要了送牛奶的箱子，人没在，东西我先放这，过会儿再来装。”白晓亮自说自话，把个小白箱挂在院门的木条上。
“对了，我再问一下，有个叫莫多友的，他家住哪里你知道么？”
少年指了指身后：“后面，第三排，中间。”
“好嘞，谢谢你。”话音刚落，人已转身离开。
少年满口泡沫的继续 刷着牙，不一会院门外面传来自己奶奶的声音。
“李婶，你家这院墙上搁了个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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