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必须亲眼见证。\"朱瞻墡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云裳读不懂的情绪，\"比如...一个人的真心。\"
云裳心头一跳，握缰绳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她不确定朱瞻墡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另有所指。
队伍一路疾驰，晌午时分在一处溪流边休整。
云裳下马活动筋骨，发现朱瞻墡独自站在溪边，望着流水出神。
她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殿下不休息吗？\"
朱瞻墡没有回头，\"习惯了。战场上瞬息万变，分秒必争。\"
云裳站在他身侧，溪水清澈见底，几尾小鱼游弋其间。
这样宁静的画面与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形成鲜明对比。
\"后悔吗？\"朱瞻墡突然问。
云裳一怔，\"后悔什么？\"
\"背叛家族，站在我这边。\"朱瞻墡转过身，目光如炬，\"你知道此战过后，隐世家族将再无你容身之处。\"
溪水潺潺，云裳沉默良久，才轻声道，\"我从未真正属于那里。\"
这是实话。
在云氏大宅的二十八年，她不过是件精心雕琢的器物，为家族利益而生。
直到遇见朱瞻墡，她才第一次感受到作为\"云裳\"而非\"云氏贵女\"的存在。
朱瞻墡凝视着她，眼神复杂。
就在气氛变得微妙时，孟瑾匆匆赶来。
\"殿下，探马来报，翠微谷加强了戒备，谷口增设了三道关卡。\"
朱瞻墡神色一凛，\"看来消息走漏了。\"
他转向云裳，目光锐利，\"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们的计划？\"
云裳心头一震，\"殿下怀疑我？\"
\"我只是排除所有可能。\"朱瞻墡的语气平静得可怕。
\"我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云裳直视他的眼睛，声音坚定，\"若殿下不信，现在就可以处置我。\"
两人对视片刻，朱瞻墡忽然笑了，\"我信你。\"
他转向孟瑾，\"传令下去，改走鹰愁涧，绕到翠微谷后方。\"
孟瑾领命而去。
朱瞻墡看着云裳，伸手拂去她肩上的一片落叶，\"紧张什么？”
“我说过，我们已经过了互相试探的阶段。\"
他的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云裳的脖颈，引起一阵战栗。
云裳垂下眼帘，心跳加速。这个男人时而温柔时而冷酷，让她捉摸不透。
队伍再次启程，改走崎岖山道。
鹰愁涧地势险要，一侧是陡峭山壁，一侧是万丈深渊，仅容一马通过。
云裳紧贴山壁前行，不敢往下看。
\"怕高？\"朱瞻墡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云裳咬了咬唇，\"有点。\"
出乎意料，朱瞻墡放慢马速，\"看着我的背影，别往下看。\"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云裳不由自主地照做。
\"好些了？\"朱瞻墡问。
云裳点头，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依赖起这个本该是敌人的男人。
穿过鹰愁涧，地势渐缓。
朱瞻墡下令全速前进，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翠微谷后方的一片密林。
\"原地休整，子时行动。\"朱瞻墡下令道。
士兵们迅速搭建简易营帐，生火做饭。
虽然襄王卫已经是超级战士，但，二代超级战士居多，平常还需要摄入一些高能量营养物质维持日常生活和作战。
云裳坐在一棵古树下，望着远处暮色中的翠微谷轮廓。
那里灯火点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
\"吃点东西。\"朱瞻墡递来一块干粮和一囊清水。
云裳接过，轻声道谢。
朱瞻墡在她身旁坐下，两人肩并肩望着同一方向，一时无言。
\"在想什么？\"朱瞻墡打破沉默。
云裳犹豫片刻，\"我在想...谷中现在有多少无辜之人。\"
\"战争从来不分无辜与否。\"朱瞻墡的声音冷了下来，\"若今日我不先发制人，明日倒在血泊中的就是我大明的子民。\"
云裳沉默。
她知道朱瞻墡说得对，隐世家族的确策划了多起针对朝廷的暗杀和破坏。
但想到那些可能因此丧命的妇孺，心中仍不免刺痛。
\"云裳。\"朱瞻墡突然唤她名字，声音柔和了几分，\"这是战争，不是儿戏。你若心软，现在还可以退出。\"
云裳抬头看他，月光下朱瞻墡的眼中竟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期待，仿佛在等她选择离开。
\"我不会退出。\"云裳听见自己说，\"既然选择了这条路，我就会走到底。\"
朱瞻墡深深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子夜将至，队伍整装待发。
朱瞻墡将云裳叫到一旁，递给她一把精致的匕首。
\"拿着防身。\"他说，\"此战凶险，我可能无法时刻护你周全。\"
云裳接过匕首，入手冰凉，刀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与她名字相合。
这样贴心的细节让她心头一暖。
\"谢谢。\"她轻声道，将匕首别在腰间。
朱瞻墡忽然伸手，替她调整了一下匕首的位置，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腰侧。
云裳呼吸一滞，朱瞻墡却已转身走向队伍前方，背影挺拔如松。
\"记住，\"他头也不回地说，\"跟紧我。\"
随着朱瞻墡一声令下，三百襄王卫如幽灵般潜入夜色，向翠微谷逼近。
云裳紧跟在朱瞻墡身后，心跳如鼓。
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却从未想过会以入侵者的身份回来。
队伍来到一处陡坡下，朱瞻墡抬手示意停止前进。
他转向云裳，低声道，\"前面就是'九曲连环闸'，你确定机关是辰位石狮左眼三转，右眼一反？\"
云裳点头，\"确定。\"
朱瞻墡对孟瑾使了个眼色。
孟瑾会意，带着两名亲卫悄然向前摸去。
不多时，远处传来轻微的\"咔嗒\"声，接着是巨石移动的闷响。
\"成了！\"孟瑾返回报告，\"机关已破，通道打开。\"
朱瞻墡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看向云裳，\"做得很好。\"
这简单的夸奖让云裳心头一热。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竟如此渴望得到这个男人的认可。
队伍继续前进，穿过被破解的机关，顺利进入翠微谷腹地。
夜色掩护下，襄王卫如一把尖刀，直插墨家心脏。
\"前方就是墨家议事厅，\"云裳指着远处一座灯火通明的建筑低声道，\"墨衡若没说谎，各大家族代表应该正在那里商议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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